第一百章 首次任務

凌陌出去之後，釋在原處坐了許久未動，安撫過別人之後，他突然在想，自己是否也需要認真審視一下自己的內心？方才他對凌陌說的所有話，真的都是發自真心嗎？自己對林落，真的除了關心之外再無其他嗎？他又想起瀑布前滿臉是淚的林落，想起她義無反顧的對自己說的那些話。坦白講，釋並未經歷過真正的愛情，他分不清楚愛一個人到底應該是什麼樣子。他又想起了和柔吟成親最初的樣子，釋覺得那應該才是一個男子愛慕一個女子的樣子，所以，現在對於林落，他沒有那樣的感覺。他只是單純的關心她好不好，想讓她一直幸福，這種感覺，更多應該算是長輩對晚輩的關心吧。對，就是如此，自己對林落的感情，就是這種感情。釋在心中告訴自己一個答案，也終於為今日這些紛亂難理的情緒找到一個歸宿。

不過，和釋的複雜心情完全不同的是凌陌此刻的狀態，他冷清了這麼多年，連自己都覺得他是不是要就這樣過一輩子了。和九方他們不同，凌陌的出身比較特殊，不似九方天炎，都是世家出身，他曾經是驍翎軍的俘虜。雖然只是因為去兵營偷東西而被俘，雖然但是還只是個不到十歲的孩子，但這樣的背景一生都跟著他。當時發現他以後，釋沒有怪罪，而是將他救下，帶他一起訓練，對他如親弟弟一般愛護。大家都覺得凌陌嚴肅冷漠不苟言笑，但瞭解他的人，比如釋，一直都知道他是個內心火熱絕對靠得住的兄弟。

這天乩門中未婚的人太多了，但原因不盡相同，比如九方是因為不喜歡家中選好的妻子而遲遲未婚，而天炎喜歡的姑娘如今還在宮中當差，只等著到了年歲放出宮來再完婚。但凌陌和大多數人都不同，他還從未看上過任何一個女子，在遇上林落之前。或許是因為這麼多年從未心動吧，此刻的凌陌激動的有些不知所措。他回到房中，久久無法平靜，只能來回不停踱步。一個時辰之後，他終於想起這件事能不再臉紅心跳，於是理了理衣服，出門朝著演武場尋林落而去，誰知到了演武場卻撲了一個空。按理尋常時間她都在這裡訓練，可是今日卻不見人影。

無奈，凌陌叫人去找林落來見他。當凌陌把想要說的話在心中反覆演習了第四十八遍的時候，門外終於響起了林落的敲門聲。“屬下見過凌大人，不知大人喚屬下何事？”林落進來拱手施禮道。

“呃，這個，那個…”面對林落如此冷靜恭敬的樣子，凌陌竟然一時語塞，心中練習了多遍的草稿突然不翼而飛，現在心中腦中俱是一片空白。林落卻並未察覺到任何異樣，她自從進來之後便一直低著頭，等待凌陌說話的過程更是眼觀鼻鼻觀口，完全沒有看到凌陌表情的變化。凌陌心中暗暗抱怨自己，處理這個事情，果然不像帶兵打仗或者完成任務那般得心應手。

“林落，現在要交給你一個任務，你只有兩天時間，去武陵城中調查幾個人的真實背景和人際往來，名單在紙上，現在馬上出發。”但凌陌放棄表白，轉而先說任務的時候，口齒突然又變的靈活正常起來，既然沒辦法順利說出口，那就只有先把任務交給她了，說完將寫了名單的竹筒遞了過去。林落接過竹筒，答了一聲“是”便退了出去，留下凌陌一個人在房中暗中懊惱。

林落回到自己房中，開啟竹筒看過裡面的名單，一共兩個人，分別是武陵城守田光禮和刺史許勰。林落出發之前先去了一趟辰樓，調閱了門中有關武陵城還有這兩個人已有的資訊，然後才換了衣服，憑著腰牌去馬廄領了馬，下山朝著武陵城方向飛奔而去。

武陵城下轄五郡七州，因為北側的山中盛產鐵礦而一直是猷南國的軍事重地，空雲山就位於武陵城南部的榭雲州境內，距離武陵城大概六百里路程。林落快馬趕了一日夜，在第二日城門開放的時候趕到了武陵城中。

這是一座很大的城市，街道縱橫交錯，街上車水馬龍行人如織，城守府與刺史府分別在城中和城西。林落計算了一下， 自己只有一日時間來打探情報，之後飛鴿傳書回門中，才能保證兩日之內完成任務。目前自己距離城西更近，所以她決定先去刺史府。

武陵刺史許勰，年四十五，先帝時武舉人出身，先後在京都城防營、撫遠軍中任職，八年前調至武陵任刺史一職。這些是林落在辰樓中找到的關於許勰的基本資料。武陵城雖然重要，但是因為主要盛產鐵礦，是作為軍備基地來管理的，所以這五年來並未有任何任務是針對武陵的。不過這些對林落都不重要，她唯一的目標就是迅速圓滿完成任務。

林落來到刺史府，尋了一處人少的地方，幾跳幾縱翻過院牆落到院中，首先便直奔刺史許勰的書房而來。巧妙避過守衛和下人，林落推開門進了書房，迅速回身將門關上，然後開始一處一次仔細尋找。將找到的往來書信迅速看完，在依照原樣放回，就連摺疊的方式和擺放的位置都要與之前一般無二。書房中明面上的地方很快被排查一遍，並未發現什麼特別，下一步便是排查暗格密室。林落用近幾個月學到的各種辦法嘗試，終於找到了一處隱藏在書案下面的機關。但這處機關設計的十分精巧，林落試了許多辦法都沒能開啟。正在她有些心急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下人拜見刺史的聲音，隨後書房的門很快被推開，一前一後跟著進來兩個人。

林落已經閃身躲到了塌下的地板上，透過眼前的視線，能看到兩雙男人穿著皂靴的大腳。一個人在書案前坐下，對站在書案外的另一個人說道：“慎王五日後抵達，侯爺吩咐過了，務必好生照料王爺，讓你選好的人手是不是都已經準備好了？王爺初到武陵，各方面肯定都不習慣，不管是家丁奴僕還是看門護衛，你都先給我多多備上，一旦王爺需要，立刻送過去。記得，一定要選最好的，如果弄些不著調的惹怒了王爺和王妃，我就派你去山中挖礦。明白了嗎？”聽起來這便是武陵刺史許勰。

“是，小的早就已經準備好了，請大人放心，都是精心挑選過的。除了這些，小的還準備了十名絕色女子，俱是歌舞皆通的，已經調教好了，隨時可以送出去。”對面站著的人恭敬回道。

許勰哈哈大笑，心情愉悅說道：“不錯不錯，馬貔啊馬貔，你真是不枉費你這個名字啊，拍馬屁方面，這武陵城你屬第一。這些美人兒備好了，我相信很快就會有大用處的。”

被叫做馬貔的人笑的諂媚，拿出一個匣子遞給許勰說道：“小的謝大人誇獎，為大人效命那是小人的榮幸，哪裡能不盡心盡力呢。對了大人，這個是上月的收成，請大人過目。小的這就出去忙了，告退告退。”說完那人便離開書房，順手帶上了房門。

當書房中就剩許勰一人的時候，他開啟書案上方才接過來的匣子看了一下，然後開心低笑幾聲，合上匣子開啟了書案下面方才難住林落的機關，將匣子放進顯現出來的暗格中，之後檢查了一遍也起身離開了書房。

林落從塌下面出來，按照剛才隱約看到的樣子實在操作，終於開啟了機關。暗格之中除了幾封書信一本賬冊之外，全部都是大面額的銀票。林落沒有動銀票，看過書信之後又翻看了賬冊，然後迅速關上暗格的門離開了刺史府。

下一站便是武陵城守田光禮的家。這田城守就住在衙門後面的官宅之中，地處城中，周圍熱鬧繁華，不比那刺史府還稍顯僻靜。這大白天的是無論如何也無法翻牆進去了，要麼等到晚上，要麼就只能想其他辦法了。林落看了看已經快要落山的太陽，決定稍等等，等天黑之後自己再行動。距離天黑還有近一個時辰，她便想著不如趁這個時候四處逛逛。總是個年輕女孩子，饒是性子孤傲清冷，也還是有一顆喜歡看看其他美好的心。

她繞到前面不願處的大街上，看到兩邊店鋪林立，便朝著最近的一間成衣鋪子走了進去。長這麼大林落一直穿統一發下來的衣服，不是灰色就是月白，要麼就是菁黑，這是林落第一次逛成衣店。她站在一件做工精美刺繡繁複的裙子面前停下，伸出手摸了摸那上面繡著的雪蝶圖，繡的活靈活現栩栩如生，尤其那蝴蝶，彷彿活的一般。

想不起有多少年沒有穿過裙子了，好像從三歲被釋救起是自己最後一次穿著裙子在眾人面前吧。從那之後，除了練功服，便是行動的勁裝。面前這條裙子，突然讓林落想起，自己已經十八歲了呢，是個十八歲的女子了。“呵呵，這樣的女子還真是過得如同男子一般無二呢，連自己都會忘記自己是個女人。”林落心中自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