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救人

釋來到裡屋，輕輕推醒熟睡的槿落，將筆袋遞給她，槿落一看七七立刻清醒，接過筆袋拿出信念到：“落兒勿念，為父暫安，陛下病重，太子給大殿下安了一個弒父奪權的罪名，如今就等著龍馭歸天，然後便昭告天下。為今之計，或是救醒陛下或是引發戰事可解危機，否則大殿下與為父危矣。”

槿落唸完之後手一抖信便落到了地上，她癱坐在床邊，久久說不出話來。釋彎腰撿起信，拿到火山燒了，然後提筆寫道：“救醒陛下恐怕很難，只能引發戰事，領榮城告急，方可解圍。”槿落看完也忙不迭點頭道：“釋，你說得對，可是如何才能引發戰事呢？樰燑灝登基數月，卻沒有半點動靜，如今憑我們如何就能引發戰端？”

“這個不難，難卻難在即使戰事一起，太子如何不會派其他人去迎戰，如何就一定會放了大殿下和王爺返回？不要忘了，皇后的親哥哥太子的親舅舅武威候當初是主戰的，如此立功的大好機會，他怎麼會讓給別人？”釋寫道。

“如此一來豈不是父王便十分危險了嗎？”槿落心急如焚道：“釋，你可有什麼辦法？”

“這樣，我們飛鴿傳書給你哥哥，把事情和他說清，同時讓他來配合，我有七成把握能救出王爺和大殿下。”釋寫完之後，槿落連忙催他說來聽聽。看完之後，槿落臉上終於有了笑容，連說這是個好計策，她立刻按照這個方法寫信給哥哥，讓他儘快去辦。見她放心，釋才叮囑槿落早些休息，然後自己去了隔壁廂房躺下。

七七跳到枕頭上，看著釋問道：“既然知道了真相，為什麼不順水推舟，借昱琮的手殺了平王為儷筠公主報仇？”釋兩眼看著帳頂，緩緩開口答道：“他畢竟是落兒的父親，即使要殺他，也要告訴他原因，絕對不能行卑鄙手段。七七，而且我還想問問他，當面問問，到底是不是他殺了姐姐。”

七七見狀又嘆了口氣道：“你呀，陷得太深，好吧， 一切隨你，只是這戰事一起，恐怕很難善了。你想好了嗎？”

“七七，以樰燑灝的為人，開戰是遲早的問題，如今皇后和昱琮的德行你也看到了， 這皇權之下哪有什麼溫情，既然都不能善了，我還是願意幫槿落一把，不能讓她如此傷心。”釋向七七解釋道。

很快，埕翎邊境便燃起戰火，埕焱新君派了威遠將軍石鐸帶了十萬大軍，直逼兩國邊境。戰報遞到朝堂之上，昱琮立刻緊張起來，馬上召集文武群臣金殿議事。昱琮看向兵部尚書問道：“榮城有多少守軍？朝中可調配軍隊物資都如何？”

“回太子殿下，榮城十州駐軍共九萬，物資尚可但軍備器械皆相對老久，眾多城池也是年久失修。石鐸一次帶領十萬大軍壓境，榮城堪憂。朝中近幾年兵備不足，除去鎮守其他邊塞的守軍，也就剩城外平王的赤羽軍和武威候所轄武威軍還能調動。”兵部尚書跪地顫巍巍答道。

“能征戰者幾人？”昱琮又追問了一句。

“這，這，能征善戰者，不多。”兵部尚書以頭觸地回稟道：“國中多年無戰事，重文輕武之勢愈盛，近些年招攬的文臣遠多於武將，曾經有過帶兵實戰經驗的，除去邊境駐軍之外，朝中也就剩赤羽軍和武威軍了。”

“你們，你們都是一群酒囊飯袋，平日裡一個個耀武耀威有通天徹地的本事，現在到了用人的時候，一個個這不行那不行，要你們何用。難道要本宮從大牢之中把那個協助謀逆的平王請出來去上陣殺敵嗎？”昱琮臉色陰沉，忍不住破口大罵。

武威候見狀出班跪倒說道：“太子殿下勿急，臣願領武威軍去榮城前線禦敵。”

太子聞言立刻高興道：“舅舅能在這個時候站出來，實在是我國之幸。那便加封武威候抗北大元帥，點齊兵馬，即日出發接管榮城戍防。”

“報…”殿外跑進來一個傳令兵，跪下稟奏道：“啟稟殿下，榮城八百里加急公文，榮城守軍盡數不敢出，剩餘赤羽軍一定要等待主帥歸位才肯迎戰。”

昱琮一聽赤羽軍，滿臉茫然問道：“什麼？為何赤羽軍出現在榮城？”就在此時，皇上身邊的大太監求見，在金殿之上告訴眾人，皇上早在昏迷之前就已經下了密旨，令赤羽軍全部開拔到榮城駐紮，交由大殿下節制。如今的局面左右為難，如果無視赤羽軍的存在，讓武威軍進駐榮城，一來金岄城將面臨無人拱衛的局面，另一方面武威軍和赤羽軍也無法共存。再加上赤羽軍已然早就入駐，先入為主，此時武威軍再去便很難管理。

於是有人提議，不如放平王出來，讓他戴罪立功，抵禦翎雪國石鐸十萬大軍，若勝了算作將功折罪，若敗了就以延誤軍機為由處罰，也不算師出無名。武威軍還是應該留下鎮守都城，以防其他勢力襲擾。

昱琮左右衡量之後，覺得也只有如此才算是萬全，便同意這個建議，武威候自知絕對不可能指揮得動赤羽軍，便也只好作罷。很快，平王便被從獄中放出返回王府，槿落見父王歸來，高興異常，直說這次釋當居頭功。平王聽完槿落的介紹，看向釋的眼神也複雜起來，直說從未想過如此年輕的孩子能有如此城府和籌算，竟能一擊即中，引得樰燑灝立刻發兵。

釋微微一笑寫道：“王爺謬讚了，不過是上次的接觸，發現這位大殿下乃是意氣用事之人，再加上新帝登基，心中定然是想要立立威的。我只是用他庶皇子的身份，利用言語措辭簡單刺了刺他，便氣急敗壞發兵，只能說明我們之前對他的判斷準確無誤罷了，談不上多高深的城府和籌算。”

“若說這激將法對年輕氣盛的新帝有效，武威候老謀深算，怎麼也會中了圈套，輕易就能放棄榮城的兵權？”平王繼續問道。

“這個其實有賴於世子殿下在榮城的操作，更應該歸功於大殿下和王爺在榮城的佈局和整頓。如今榮城駐軍早已在王爺和殿下的控制之中，讓他們出便出，讓他們藏便藏，如此聽話，避而不出的局面非常容易便做到了。而赤羽軍聞名天下，只受平王節制，太子殿下知道，那武威候更是深知。赤羽軍已盡數調往榮城，金岄城附近除了武威軍再無更多可用兵力，我斷定太子殿下不敢冒險讓武威軍再去榮城。況且，武威候也深知榮城的情況，如果不能趕走赤羽軍，他不能帶兵前往，就萬不能獨自前去，因為沒有人會聽他指揮。與其自取其辱，不如原地按兵不動，如此這般，能回去統領赤羽軍的，除了榮親王殿下便是王爺您了，好容易困住了榮親王，太子和皇后一定不會放他，權衡再三，也只有先放了王爺，命您戴罪立功為上策了。”釋洋洋灑灑寫了一打篇。

不單是平王，就連槿落也是第一次聽他說背後真正的用意，心中敬佩不已，平王感嘆釋乃是世所罕見的帥才，直說過了這一劫之後，一定要為他請個頭功，這次多虧了他自己才能脫身。釋笑著搖了搖頭寫道：“王爺不需要謝我，如果有一日我有問題向王爺請教，還請王爺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便好。”

平王有些詫異地看著他，似是沒有想到他只會有如此簡單卻有些奇怪的要求，但也未做多想，一口答應下來。又對槿落說道：“落兒，你要好好向童副帥學習，跟著這樣的師父，比跟著父王進步還快，相信不久你就能成長成一名合格的主帥了。”

槿落笑著點頭答應，心裡美滋滋的，險些脫口而出：“如果你有這樣的女婿會不會更開心？”最終還是忍住了，現在事多，不適合談論這些兒女情長的事。

“對了童副帥，你的白貓實在有靈，那日天牢之中我和殿下親眼看到它幾乎能飛簷走壁，很是厲害啊。可不可以再麻煩它給榮親王殿下送一封信進去？”平王又看著釋說道。

見釋點頭，平王立刻提筆寫了一份信，釋喚來七七，將信如上次那般放入筆袋綁在它身上，說了聲拜託。七七回頭看著釋問道：“當真要送進去，或者換了弄點兒誤會出來也不錯？”

釋輕輕說道：“不要了七七，就這樣送進去吧，等我當面向他問清楚之後，我們再來計較。你快去快回，我在這裡等你。”

七七縱身出去，槿落和釋向平王彙報了來之前無極城中的各項事情，也說了藍陽城中槿颺的情況，平王不住點頭，對他們的處理表示滿意。槿落又說起了臨走前發現的那塊疑似翎雪國的令牌，平王陷入沉思。直到一個時辰之後七七回來，他依然還在想如何會有翎雪國的人混入駐軍，目的何在？

看了七七帶回來的鯤絫的回信，平王放心下來。也顧不得歇息，告訴槿落和釋即刻啟程返回榮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