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秘聞

釋帶著槿落連夜下了山，臨走之前特意寫了一封信，悄悄透過門縫塞進了竹屋。槿落一路都在昏睡，釋抱著她回到了軍營，因為天還沒亮，故而幾乎沒人看到槿落受傷。

天亮之後，釋去找槿颺，向他說了槿落受傷的事情，在描述爭鬥之時，釋只說自己看到她們在交手，然後槿落便掉下懸崖，具體原因需要等槿落清醒了再問。槿颺著軍醫看過之後也說應該就是短暫失憶，只要好好靜養，應該很快便能恢復，如此眾人才放下心來。

那廂羽嫄說槿落突然身體不適，自己派人連夜送她下山回家了，昱琮也未再多問，第二日按計劃賞景之後便返回宮中。一路上羽嫄都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全然不似出門時的開心，昱琮問原因，也只是說槿落不適有些擔心。

回宮之後羽嫄也並未再說噩夢之事，每日裡倒是去陪皇后說話或者陪嬪妃摘花，倒也過得安逸。羽嫄嘴甜，哄得宮裡很多人都喜歡她，那日她去德妃處插花回來，發現自己的帕子落在德妃屋裡，便自己一個人轉回去找。進了宮門發現竟然沒有人在外面守著，她輕輕來到門口，正要伸手敲門，突然聽到裡面傳來兩個人說話的聲音。

“權兒，今日我去給你父皇送點心，他正好在和平王喝酒，似是有些醉了，我親耳聽到他說讓平王殺了那和親公主一事有些草率，頗為後悔云云...”這是德妃的聲音，裡面的人應該是德妃和五皇子璃權。德妃說完之後，五皇子忙說道：“母妃切莫再提，以後這件事對著任何人打死都不能說。父皇本就不喜歡私下議論，更何況此事事關重大，如果被他知道你我母子知道了如此密辛，肯定會非常生氣的，說不定還會惹出什麼禍事來。”

羽嫄聽完心下一驚，一直以為儷筠公主是暴病而亡，沒想到竟然是被平王害死的。羽嫄迅速退了出來，早已將帕子的事丟到一旁，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樰燑釋，你愛的死去活來的女人，她的父親卻親手殺死了你唯一的姐姐，哈哈哈，你不是愛她嗎，看看現在你如何愛下去。”羽嫄都有些無法按捺自己的激動，她真的很想立刻見到樰燑釋聽到這個訊息時的臉。

“不行，不能操之過急，我要用這個訊息為自己謀劃一下，不能就這麼輕易說出去，換個一時痛快。”羽嫄想著想著突然停下了，發現自己不能如此草率，平靜了一下心情，羽嫄快步回了住處，寫了一張字條，然後讓身邊的親信送去了赤羽軍營。

釋拿到那張紙條的時候，知道是羽嫄送來的，很想看也不看便撕掉，但是來人特意說了，此事事關重大，請殿下千萬看一看。釋開啟紙條，只見上面寫著幾個觸目驚心的字：“我知道誰殺了儷筠公主。”釋猛地把紙條揉成一團，心也揪了起來。他曾經想過，這會不會是羽嫄為了接近自己又想出來的什麼把戲，但是，姐姐被人所害一事，自己也是推測，至今無證據能夠證明，為何羽嫄上來就寫著姐姐被殺。事關姐姐的死因，不論如何釋都不願放過。他對來人寫了幾個字道：“一旦有機會便見面說。”之後燒了紙條，只讓來人帶了口信回去，因為他並不想和羽嫄有這般的往來。

這個機會很快便來了，轉眼冬至已到，皇上在宮中大宴群臣，槿落還沒有徹底恢復，便留在家中，平王帶著槿颺和釋進宮赴宴，而釋此時已經是軍中一名副將了。入宮之後，平王和世子去了皇上的正殿，釋要和其他品階不夠的大臣將領在偏殿就餐。羽嫄很快著人來找他，釋藉故離席來到了御花園中，羽嫄等在假山後面，見他一身戎裝，眼中的愛慕掩都掩不住。

“二殿下，這麼久了，你還是不願回心轉意嗎？你看，今天我多美，不比那個終日裡記不清自己的女人強嗎？”羽嫄痴痴地說道，眼睛死死盯著釋，生怕他在眼前消失一般。

“郡主請自重，落兒因何變成現在的樣子你比我更加清楚等她醒來如果說出你的所作所為，到時誰也幫不了你。今天我不是與你敘舊的，只問你一點：你怎麼知道我姐姐是被人所殺？到底何人所為？”釋並不看她，只是冷冷地寫道。

“你別管我是如何知道的，但我有一個條件，如果我告訴你真相，你便要娶我為妻。”羽嫄燦爛地笑著，面飛紅霞道。

“這不可能，我已經答應娶槿落為妻。”釋重重寫道。

“那這樣，我退一步，如果我告訴了你真相，你不用娶我，但是也不許娶她為妻，只要你能做到，我便告訴你儷筠公主的死因。”羽嫄如同喝了酒一般自顧自說道：“相信我，如果我不說，你這輩子也查不出來。想想看，帶大你的姐姐出嫁不到兩個月便死了，你不想替她報仇嗎？”

這句話重重砸在釋的心上，的確，自己這麼久絲毫沒有查到線索。可是自己已經答應槿落，怎麼能突然不娶了，釋心中此刻非常糾結，一邊是照顧自己長大的姐姐，一邊是自己的愛人，如何選擇都是為難。

羽嫄見狀知道他內心被說動了，便說了一句：“你要不聽我便走了。”同時作勢要離開。“慢著，我答應你，你說吧。”釋忍著心底的劇痛說道。

“好，我相信二殿下是正人君子，既然說了定能做到。”羽嫄笑了笑說道：“平王殺了你姐姐。別問我怎麼知道的，問了我也不會說，但是你可以去查，一定能查到真相，我並無騙你的必要，告辭。”羽嫄說完轉身離開了，留釋一個人在原處發愣。

“平王？怎麼會是平王？他為何要殺了姐姐？”釋腦根本沒聽到羽嫄說的其他話，滿腦子裡只有無數個問題亂繞。如同失了魂一般回到宴席，除了喝酒再未動過一下筷子，直到宴席散了，槿颺說平王被皇上留下說話不回去了，讓他們先回。釋依然沒有回過神來，槿颺見他魂不守舍，只當他喝多了上頭，也未多想。

釋終於回到自己的房中，七七見他的反應不對，跳到他腿上問道：“怎麼回事？你今天不太對啊。”許久都未見迴音，釋就這般呆呆地坐著，從懷裡拿出那個放了槿落玉佩和姐姐做的草蚱蜢的錦囊握在手裡，不說話也不動。七七追問了兩遍沒得到答覆，無奈跳到桌上趴下，眼睛看著釋空洞的眼神，頗為擔憂。

就這麼坐了一個時辰，釋突然開口道：“七七，羽嫄說是平王殺了姐姐。”七七冷不防他開口，被嚇了一跳，聽完他說的，又被嚇了一跳。“你，你，你相信嗎？”七七有些語塞。

“雖然還沒有查，但我信。”釋面無表情說道：“但我還是會查的，一直到查到真相。”七七見狀又問：“如果確定就是他所為，你要怎麼辦？”

“殺了他。”釋緩緩吐出三個字。

“那你和槿落還怎麼在一起？”七七有些擔心。

“我不知道，七七，你有什麼想說的嗎？”釋終於收回縹緲的目光，看著七七問道。

“我，我，沒什麼辦法。”七七說道：“我不是很擅長情愛這個方面。”

“我沒辦法，但是無論如何我都要為姐姐報仇。現在，我們先從查詢真相做起吧。七七，你要替我多留意平王的事。”釋長嘆了一口氣說道：“還有，暫時不能對槿落提起這件事。她現在時有好轉，已經能認識我們幾人，即使等她完全恢復了，這件事也不能讓她知道。”

“對了，今日我在平王營帳無意中發現一個暗匣，為了不被發現我並沒有開啟，那暗匣之中定藏有重要東西，說不定會有所發現，要不要去看看？”七七問道。

“好，今日他被皇帝留下，應該不會回來，你替我去一趟，看看到底有什麼。”釋對七七安頓道。

七七偷偷繞開守衛，溜進了平王的大帳。暗匣在靠牆書桌的最下端格子裡，七七輕輕用爪子按了按一旁的機關，隨著咔嚓一聲輕響，暗格門開啟，裡面露出一個檀香木製的盒子。七七用爪子把盒子扒拉出來，開啟蓋子一看，裡面全是書信。七七開啟最上面一份，一看是鯤絫和平王的通訊。翻看了幾封都是如此，不過日期更早一些。七七拿出來最下面開始一一翻看，大多都是交流軍務和朝中局勢的，只有比較早的一封引起了七七的注意。它迅速記下信的內容，然後把所有的信放回去，將所有機關恢復原樣，自己悄悄退出大帳。

“釋，羽嫄說的很有可能是真的。”七七看到釋的第一句話就讓他僅存的希望也宣告破滅，七七看他臉色不好看，但是還是繼續說道：“就在儷筠公主離世後不久，鯤絫給平王的信中說，縱然父王為我考慮諸多，甚至不惜請王爺暗中出手，但那位公主終究還是香消玉殞。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心中難安，惟請厚葬以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