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宮中煎熬近十日的槿落終於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直到素縈高喊著“郡主我們終於回來了”,槿落才相信陰差陽錯,自己竟然這麼快就擺脫了困境,快的連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是悄悄被軟轎送回來的,宮裡沒人知道,家中也無人提前知道。她讓素縈叫了葛平過來,問了家裡的情況才知道,父王許久沒有回府了,哥哥也整日裡住在軍營,不過偶爾回來一次,釋跟著哥哥也在營中。

槿落顧不得如何收拾,換了身男裝,帶了帷帽,讓素縈也扮做男子,兩個人騎了馬直奔軍營而去。快馬加鞭跑了整整一個時辰多,主僕二人到了軍營。因著見慣槿落,也不需要通報,兵卒便直接放她進來。槿落交代素縈把馬交給馬廄,自己直接去找哥哥。剛進了槿颺的軍帳,就一眼看到正在佈防圖旁邊與哥哥一同站著的釋,槿落的心情是既激動又興奮,她真的巴不得馬上將好訊息告訴釋。

“哥哥,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就又見面了吧?”槿落開心地喊了一聲。槿颺一看是她,走過來忙問:“這個時候你怎麼來了?你不是應該在宮裡皇后娘娘處嗎?這身裝扮,你不會是自己溜出來的吧!”

“哎呀哥哥,我在你眼中便是這般頑劣不堪嗎?”槿落裝作不滿的數落道:“想我如此聽話乖巧,如何就會做出偷偷溜出宮的舉動了。那自然是皇后娘娘放我出宮啦。”槿落把最後這句話說得斬釘截鐵,音調也提高了不少,說著還看向釋,眼中含笑。

釋聽她如此說,心中一塊巨大的石頭通的一聲落了地,日夜擔心的事竟然這麼快被解決了,他由衷地開心,朝著槿落笑了笑。就這個嘴角上揚眉眼細彎的微笑,落在槿落眼中便是對她最大的肯定與安慰,她知道,他聽明白了自己說的,他真的開心,也放心了。

但是槿颺似乎並不全信,他事也不談了,繞過來拉著槿落坐下,語重心長說道:“如今父王入宮見駕去了,不在營中,你要是偷偷跑出來的,我這便立刻送你回去,我保證沒人知道。你都多大了,不可再如此任性妄為。”

槿落看哥哥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便只好收起興奮,正了正面色才又說道:“啟稟世子大人,的的確確是皇后娘娘懿旨放我出宮,這才光明正大來看你的,不要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搞得我都緊張了。哈哈哈”

“真的?”槿颺盯著妹妹的眼睛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何在獵場昨日還好好的,今日便放你出宮了?那兩位小姐可也一併離宮了?”

槿落搖搖頭笑道:“沒有,想必此刻那兩位小姐正在房中喝酒慶祝吧,終於少了我這個眼中釘,剩下的就看她們兩人的本事了。”

“快點兒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一五一十不許遺漏。”槿颺現在終於相信,眼前這個滿臉笑容眼神中露著狡黠的妹妹,是真的透過什麼辦法把自己給折騰出局了。槿颺知道妹妹不願意入宮,父王也不十分願意她嫁給昱琮。但是槿颺一直看好昱琮,如今他又被封了太子,日後是要繼承皇位的,這和父王忠君的執念也不衝突。妹妹如果真的做了太子妃,將來母儀天下,這是所有女人的夢想,可槿落就是不願意,自己又不捨得逼她。況且自己知道皇后是一直想要槿落嫁給昱琮的,但眼下她在宮裡到底做了什麼,能惹得皇后和太子願意放棄她。

槿落把昨日撿金牌遇到樰燑灝的事仔細說了一遍,槿颺聽完她的話便說道:“我說昨日你只是派素縈將金牌送來,自己不來見我,也不告訴我到底如何找到的。我問了素縈,她就說郡主交代了先把金牌還給世子,一切等見面後再說。你是算好了很快便能出來見面啊。”槿落笑的前仰後合道:“哥哥,我這叫欲擒故縱嘛。我也沒想到老天爺如此幫我,我正愁如何脫身,就從天而降一個樰燑灝。換了別人估計皇后也不會善罷甘休,偏偏是一個鄰國大皇子,吹吹不得打打不得,哈哈哈,你們沒看到太子和皇后的臉,氣的都變了形。”

槿颺瞪了她一眼,沒好氣道:“你還有臉笑,為了躲開這門婚事,連自己的名節也不顧了嗎?這種誤會不馬上澄清,還拿來故做文章,都是我把你給寵壞了,說話做事不知天高地厚。”

釋聽完既高興又擔憂,高興自不必說,槿落為了自己甘願冒天下之大不韙也要逃出皇宮,這份情誼重於泰山。擔憂的是,這明顯就是有人設局害她,如果不是她自己其實不願意嫁給太子,如若不然便是斷送了她的所有前程。釋去了案上的紙筆寫道:“這顯然是一個局,目的就是讓太子看到這一幕,然後陷郡主於萬劫不復之地。請世子仔細回憶昨日發生的一切,為何金牌無故遺失,為何又會出現在那陷阱之中?是誰割斷了郡主的藤蔓?又是誰將樰燑灝引去陷阱處?”

槿颺這一刻才從對太子的內疚中清醒過來,馬上意識到釋寫的才是更為關鍵的問題,立刻點頭稱是:“昨日天矇矇亮,田公子便來找我,說約了幾個公子一起趁著霧氣去獵狐。我不疑有他,便跟著去了。路過那片林子的時候,我發現了一隻小狐狸,所以追了進去,田公子他們也都跟了來,我沒有印象是否跳過陷阱,總之回去之後便發現金牌不見了。我本來馬上要去找,結果田公子和四殿下來找我下棋,就這樣被絆住了,無奈才派人給你送了信。”

槿落依舊笑著,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說道:“哥哥,不用再想了,就是田語萱兄妹所為。包括石洞中也是她們兩人的傑作。這個田小姐,是一門心思想要做那太子妃,真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本來石洞一事我是不會與她善罷甘休的,但是因為她佈下的這個陷阱,我卻能成功擺脫這場天大的麻煩,所以她又成了我的恩人。所以兩兩相抵了,我對她無怨亦無謝,我們兩清了。”

槿颺看妹妹一副滿不在意的模樣,用手點了一下她的腦門說道:“你呀你呀,說你什麼好,害你的你感謝,助你的你討厭,真是個傻子。也罷,你開心便好,不管如何,你平安無事最要緊。至於田家兄妹,就交給哥哥吧,我一定找到機會給你出氣。敢三番五次陷害我妹妹,一定不能輕饒。”

槿落揉揉被戳疼的腦袋,故意咧著嘴做出一副要哭的模樣說道:“我不管,這麼大人了還欺負妹妹,你要是不擺一桌酒向我道歉,我便告訴父王去。”槿颺無奈,吩咐軍校去準備酒菜,讓槿落去帳中歇息,自己和釋繼續討論方才的軍務。

平王返回軍營的時候,他們三人正在槿颺帳中喝酒。被拘了多日,槿落真的感覺很久沒有好好吃上一頓飯了,她邊吃邊向哥哥和釋訴說在皇后宮中吃飯睡覺坐臥行走的所有不便與艱難,惹得槿颺不住翻白眼。“哈哈哈,我可憐的女兒竟然受了這麼多的罪,這麼看的話那還是回來得好。”平王笑著走進大帳。

“父王,好想你呀,都有近十日沒見您了呢。”槿落看到父親便站起來撲過去道:“圍獵您也沒去,只讓哥哥去看我。”

“父王軍中事忙,沒抽開身。”平王拉著女兒坐下,然後笑著說道:“皇上和我說了許多話,說你很好,但是卻是山中的蒼鷹,不是養在籠中的金絲雀,故而不適合云云,我還不知道到底在說什麼。原來你是惹了禍得罪的皇后和太子,被人家趕出了宮啊。哈哈哈,看到你我才明白呢。”

“父王,您怎麼能這麼說自己的女兒!分別是那太子目光太差,不識珍寶才對嘛。”槿落一聽父王說的,連忙撒嬌否認道。

槿颺將這幾日獵場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講給平王聽,說完之後連忙跪下說道:“父王容稟,昨日獵場是兒子不慎中計,連累妹妹替我受過,也斷送了與太子殿下的姻緣。兒子犯的錯請父王責罰,真的不怪落兒,她就是頑皮,順水推舟罷了。”

平王聽完呵呵一笑,扶起槿颺讓他坐下,又示意槿落給所有人都倒了一杯酒道:“孩子們,這些都無妨,既然陰差陽錯是皇后與太子自己放棄你,便與我們無關。都不用放在心上,這也如了落兒的心願,算是因禍得福。只要你們幸福,父王是不會怪罪誰的。”

槿落似是沒想到父親會如此寬容,心中有些感動,一飲而盡喝了酒,用有些發顫的聲音說道:“謝謝父王疼愛,父王最好了呢。”

“不過你們以後要多張一個心眼,那田家、趙家,包括其他諸多門閥貴族,其實都是貌合神離,不過是表面太平罷了,私下裡誰不是隻為自己。以後要學會保護自己,不要中了別人的圈套詭計。”平王喝了酒,放下酒杯說道。見他們兄妹二人都點頭,才起身說道:“今日有些累了,先去睡了,你們可以再喝一會兒,但不要太晚,畢竟這裡是軍營,還是要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