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初見

內衫將將烤乾方才穿上，突然一物從天而降，毫無準備的釋本能地伸手去接，被帶的一同重重倒在地上。一陣哎呦哇呀之後，這才看清從自己懷裡坐起來的，是一個漂亮的年輕女子。只見她看清自己方才落入一名只著中衣的男子懷中，立刻又羞又惱柳眉倒豎杏目圓睜，一下子跳起來喝道：“何方浪子竟敢對本姑娘無理！”釋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出來之時也未曾想到會遇到其他人，故而筆墨紙硯皆未帶在身上，說不出話寫不了字，整個人愣在原地。

見他不答，姑娘更加氣惱，小臉漲的通紅，顧不得拍去衣衫上的塵土，也不再多言，拔出手中的劍便直直刺了過來，釋一個轉身閃過，二人打在一處。釋其實武藝不凡，而這姑娘功夫也不差，雙方顫鬥了數十回合不分勝負。眼見這是場一時半刻打不完的架，釋便故意賣了個破綻，看著脖子上架著的玄鐵寶劍，開始在心中大喊七七，如此大的動靜它都未醒，該不會是睡死過去了吧。

僵持片刻，遊離天外的七七似突然迴歸，睜開眼起身叼了一根長長的樹枝遞到釋的手中，還看了看那姑娘，又回到火堆旁繼續打盹去了。釋以樹枝為筆，在地上寫了“在下口不能言，絕無輕慢姑娘之意，方才實屬偶然，請姑娘莫怪。”這段自加上滿臉誠懇的歉意，終於換得眼前之人的原諒，姑娘撤了寶劍坐到火堆旁喝水去了。

釋迅速將半乾的外袍穿好，坐在她旁邊的石頭上，拿了火上烤熱的肉乾遞過來全當賠罪，並用樹枝繼續寫道：“在下名釋，敢問姑娘從何而來，到此何為？”

“我叫槿落，來這稷山尋找墨晶。剛才一個不慎才掉到這個洞裡的，你是誰？為什麼在這裡？”姑娘一邊吃肉乾，一邊問道。

“在下亦是奉家中長輩之命，來這稷山尋找墨晶的。”釋剛寫完，槿落便跳起來說道：“你也來找墨晶？這麼說真的有墨晶？太好了，我找了許久毫無頭緒都打算放棄了，原以為這墨晶不過就是個傳說，現在看來幸好並未半途而廢。公子可有什麼線索？”

見她如此高興，釋不知該不該潑這冷水，可墨晶之事他原本便十分不確信，只好接著寫道：“雖墨晶之說甚囂塵上，但其實我並不太相信，也無任何線索，此次前來不過父命難為，勉強來走一遭而已。”

槿落看了倒也並不沮喪，依然興高采烈地說著：“無妨無妨，你也來尋至少說明不是空穴來風，我相信總有些希望的。”這份明朗的率直，引得釋抬了頭仔細看這眼前的女子，躍動的火苗映著她巴掌大小的臉，潔白如玉眉目如畫，釋見過的美人並不算少，卻還是被這姑娘美麗的丹鳳眼中透出的英氣所吸引，若父皇后宮中眾多的美女是養在園中的鮮花，那麼眼前的槿落則更似生在林間的翠竹，挺拔可愛青翠欲滴。

釋的心輕輕一顫，似是有人用手捏了一下，他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胸口，強迫自己平靜下來繼續寫道：“這山中是否安全尚未可知，若姑娘不棄，不如我們二人同行，彼此之間也能相互照應。”

“這倒是個好主意，那就結伴而行。”環顧四周的槿落方才並未發現釋盯著自己，對他的建議也是欣然接受。釋起身去拿錦袋，取了一塊雪蕊糕遞了過去，槿落笑著說謝並伸手來接，突然她盯著釋上下打量道：“這洞中乾燥，可公子為何衣衫盡溼？”見她竟然細心觀察到自己的不同，釋心下生出些欣喜來，連忙寫道：“我從潭中入口潛水而來，故而如此。”寫完指了指洞口方向。

“真是太好了，我還擔心如果只有上面的出口，我們大概會被困在這裡了，那我們立刻出去吧？”槿落說完便要朝洞口而去。釋一把拉住她，趕快寫道：“此處便是雪洞，傳說墨晶的生長之處。”槿落看完一把抓住他的衣袖興奮地問道：“所以這裡就可能找到墨晶？哈哈，真是太好了，我在山中繞了三日，終於誤打誤撞來對了地方。不過這些公子是如何得知的？”

釋指了指火堆旁呼呼大睡的七七寫道：“它說的。”見他如此回答，槿落一副不相信的模樣：“公子是說那隻白貓告訴你這裡有墨晶的？”知她輕易很難相信，釋只好接著寫道：“它不是貓，乃是一隻能吐人言的雪狕，這翎雪國傳說中的護國神獸，是它帶我來的。”

“公子可是潛水之時受了風寒在說胡話？”見槿落仍舊不信，釋也不知如何解釋，只能寫道：“是真是假我尚未證實，故而也不敢確信，如果無其他辦法不妨一試。”槿落想了想，盯著釋頗為鄭重的臉看了半晌，然後重重點頭說道：“公子言之有理，墨晶本就玄幻，如存在，則說明這世間的確有靈物，那這白貓會說話也不為奇。”見她如此釋心中暗暗讚歎，果然是個灑脫爽快的姑娘，甚有個性。

“公子，你看我們要不要問問你的雪狕，下一步該當如何？”槿落問道。釋點點頭朝七七走去。

火堆旁，七七睡得天昏地暗，許是夢中在吃酥酪，口水流了一地。釋輕輕扯它耳朵毫無反應，只好從袋子裡掏出一塊酥油卷放在它鼻子下面，果然沒多久七七便抽著鼻子醒了過來。它邊啃著酥酪邊說：“我畢竟只是一隻小小的靈狕，法力實在有限，墨晶這個事情超出了我的能力，所以我是真幫不上什麼忙。”怕釋不信，還特意停下了吃酪的動作，鄭重看著他點了點頭。

“那你給點兒提示也好，總不能讓我與她孤男寡女的就如此在這兒待著吧。”釋央求道。

“這個女子對你來說是福也是禍，要怎麼處理就看你自己怎麼選了。”七七沒回答，反而說了句不著邊際的話。

“我說七七，你做雪狕的這些年難道是靠算卦為生的嗎？怎麼說的話都如此晦澀難懂呢？”釋皺了眉頭，聽著這猶如啞謎一般的話，知道問也白問，便轉身回到槿落旁邊坐下，將七七的回答寫給她看，當然他隱藏了最後那句關於她的。

看了答案，槿落沉默不語，釋一時也找不到更為妥當的辦法，便只好寫道：“看來至少今夜不會有收穫了，小姐不如先休息一下吧，明日裡我們再細細商議。”槿落點點頭，找了不遠處一處乾淨所在合衣躺下，釋也挨著七七半躺下來，很快便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