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大人,我爺爺快不行了,大人,您快救救他,救救他,求您了,大人。”耳邊傳來了一個女孩的哭聲。

我循聲望去,見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抱著一個老人,老人面色蒼白,已經昏迷不醒。

我忙跑過去,做了初步檢查,便知道老人是併發了心疾,立刻拿出隨身攜帶的藥物,直接送入老人的嘴裡,用水輕輕的送了進去,又用內力緩緩推入,看著老人逐漸緩和的面色,擦了擦臉上的汗珠,方才舒了一口氣。

“這樣不是辦法。”我喃喃自語道。

“將軍,何大人已經在祠堂附近清出了幾個院落,可以將一些症狀不明顯的病人先送過去。”正在此時,宗正跑過來說道。

“你儘快將人送過去,按病人症狀分到不同的院落,千萬別弄錯了,記得房間一定要通風,做好消毒,把藥物按量送過去,讓每個病人按時按量吞服。”我叮囑道。

“是,將軍。”

“每個房間都要配一名御醫,發現情況立即溝通,不得盲目操作。”我又囑託道。

“是!”見他有條不紊的指揮著士兵將病人送出去,祠堂裡的氣息總算變得不是那麼渾濁。

藥湯不斷的煎出,我到前堂幫著給危重病人喂服,又將空藥碗收入托盤中,拿回內院。走到藥房外的連廊下,我只覺得異常疲累,一時撐不太住,靠在牆上暫歇。

何正卿在院中看見,趕忙上前接過托盤放在扶欄上,擔心地勸道:“你也應該去睡一會兒了。要是連你都累倒了,不是更沒有人能幫上忙了嗎?”說著由袖中取了手帕,想要給我擦拭額上的細汗,我後退兩步刻意躲開。

“怎麼了?”何正卿不解地問。

我扶著青磚牆面,低聲問道:“正卿,你不害怕嗎?”

?“害怕什麼?我相信你,你會找到辦法的。”

我默然沉思,沒有回答。轉而問他:“宗大人,外頭第一批服藥的病人,現在可有起色?”

他忙答道:“只有少數幾個人不再咯血,但還都是高燒難退。”

?“這麼說來,也許應該試著再加一味……”

我微撐起身子,心中明白自己雖然在前世經歷過這些病毒,可畢竟跨越時空,每種病毒即便有些類似卻也會有不同,只是按照以往的經驗恐怕不行。我暗下決心,聲音虛軟,但語調堅定,“宗大人,此時不能求穩,請您儘量大膽一些。我剛剛發病,正好可以試藥。”

“發病?發病!你什麼意思?”正卿震驚地看著兩人,“試藥?為什麼要試藥!你又沒事為什麼要試藥?怎麼個試法?”

?室內的醫者都沉默了下來,片刻後,我掙扎著起身來到外間,一個人沉著臉想想停停,費了小半個時辰才寫出一張新方,遞向一旁的宗正,“去煎藥吧。”

他接過來快速看了一遍,面色微驚,“將軍,會不會太險了些?”我看向他青筋隆起的蒼老的手,好半天才輕嘆一聲,“照方煎藥。”

這時天色已經透黑,改為臨時病堂的幾間店面裡只有數盞油燈照明,氣氛極為暗沉。

我滿眸疲色,躺在床上,即便疫情緊要,我卻不得不暫時放手,我明白在長途跋涉三天三夜後,我的身體本身就會因為疲憊成為易感人群,而最近的接觸病患,再加上因材質問題無法達到完全隔離的防護服,都讓我很難做好防護,此時的不適應該就是早期的症狀吧!

我正在胡思亂想,正卿捧著一碗新熬的湯藥從藥房走來,端到我的床前,先將我半身扶起,沾唇試了藥溫,小心地餵了兩匙。

我黑亮的瞳孔有些微散,努力定神看著正卿,想讓他離開,可是看到他那雙堅定的眼神,最終卻又沒有開口,無聲地將整碗湯藥喝下。

獨自支撐了半個多月,疲累、焦慮、失望和沮喪似乎抽走了我身上最後一絲力氣,我紅著眼圈,前額緩緩靠向正卿胸前,喃喃道:“若能早加防備,不至於會這樣的……”

他收緊手臂,眸光閃動了一下,道:“我雖然不懂醫道,但是總覺得,這場瘟疫來得奇怪,恐怕不僅僅是天災。”

我長長的嘆息,越發察覺出此間的非同尋常,“你也這樣想?一開始我的感覺就有些不對,江州是河運要道,商賈重鎮,怎麼可能偏偏就無聲無息只在這一地發現疫情?”我深吸一口氣,試圖振作起來,“接下來江州的情況應該還會惡化,人員流量如此巨大,舉國上下必瞞不長久,朝廷打算怎麼辦?”onclick="hu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