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卿微微一笑,並不著急,他自然知道凌灝軒的汗血寶馬是天下極品,尋常戰馬根本無法與之爭先。但他這匹白馬卻大非尋常,是難得一見的河曲馬,非但有一日千里的長腳耐力,短程衝擊的爆發力更是如雷霆閃電。他冷冷一笑,打一個長長的呼哨,雄駿異常的河曲馬長嘶一聲,凌空展蹄,貼著茫茫葦草幾乎是飛了起來!雖然如此,凌灝軒也已經從一箭之外趕了上來,駿馬嘶鳴,氣勢非凡。堪堪接近,凌灝軒企圖斜插超前。豈知河曲馬靈動異常,正卿外側的腳輕輕一貼,河曲馬箭一般竄出半頭截住了斜插之路。千鈞一髮之時,前面突然現出一塊巨石,兩人只顧爭鋒,一是沒有看到,等到了跟前,猛勒韁繩,幾乎甩了出去。

我看的心急,揚鞭策馬,從一側趕超,長風捲起三千塵埃,將我的髮髻打亂,我全不在意,眼角捕捉到雪光一閃,那隻銀狐像一道閃電般從深翠不凋的常青樹木中掠過,我立即抬手。取弓!搭箭!上弦!開弓!

“嗡!”利箭割破空氣,因為極快極疾,甚至帶動空氣都似乎在微微扭曲,只剎那便穿越叢林,直奔銀狐!

“咻!”在我斜前方的樹林中突然也射出一柄箭,那箭竟然後發先至,射中銀狐。

然而畢竟是角度偏了一分,沒有射中要害,銀狐竟然沒死,淒厲的叫一聲,抬腿狂奔,速度比先前更快了幾倍。剛才那方向一陣樹葉撥動之聲,那人似也追了出去,我被激起好勝之心,一拍赤月,駿馬疾馳追了上去。

茂密的叢林中,白光如練,後面追著一黑一白兩道身影,林木掩映間,我只隱約看得見前面那人騎一匹黑馬,卻看不清馬上人身形。

兩人逐狐,越追越遠,直到追出叢林邊緣,那裡一座小山拔地而起。銀狐奔到山巔,終於力竭,長嘶而亡。

前面那騎突然停下,馬上騎士衣袖飄飄,長臂一探,銀狐已落入他手中。

豔陽如血,青山隱隱,一線彩霞抹上黛青長天,斑斕光彩打上他背影,那身影修長挺直,側面線條精緻優雅,氣度翩然。

我久久凝視那背影,心不由自主地狂跳,手指緊緊摳住了韁繩。

那人微笑著,轉過身來。遙遙回望,在蒼翠的山林之巔剪出他清雋俊逸的剪影。

灝千,竟是凌灝千……

他撥馬走近,含笑看我,雙手一舉,將銀狐遞向我,笑道:“終於讓我來得及趕上。”。

我幾乎愣在原地,許久沒有反應,直直地看著他:“你不是……”

“是啊!”他輕牽唇角,“有要事面見父皇,一句兩句說不清楚,索性回來一趟!遠遠地看到行獵,就想著一定要獵到銀狐送你,還好趕得及!”

他說的輕鬆,我卻知道,來回半個多月,這一路絕不像他如今所言這般簡單。

他躍下馬,手向我伸了過來,我把手掌放進去,下一瞬已經被納入那個溫暖的懷抱中。

他的氣息還是那般清香隱隱,懷抱卻又是那般溫暖,我明明應該推開,可這一刻卻有些不捨,嘆息一聲,扒住了他的肩,靜靜靠在他的懷裡,默默不語。

聽得他悠悠的嘆息:“終於見到你!”

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微微一痛,卻也知縱使重逢卻又要別離,秀眉微蹙,低聲道:“還要走嗎?”

他無奈地笑了笑,額頭輕輕抵著我的額頭,道:“是!雁門關並不太平,我不能久留,今夜歇一夜,明日一早就走!”

“太累了!”我有些心疼。

“能看你一眼便值了!”他長長的睫毛掃過我的眉梢,癢癢的讓人想笑,卻又不想驚破這一刻難得的溫馨和寧靜,我閉上眼睛,靜默不動,只聽得風從林梢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