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線索蘇衍知道,刑部也知道,對目前的案件來說並無幫助,還是得去酒館問清楚南宮藺離開的時間。想到這兒,二話不說立即要離開,轉頭卻正巧撞上了個人,蘇衍沒站穩,踉蹌著後退,那人眼疾手快,迅速將她抱住。

蘇衍兩眼一亮:“你怎麼來了?”

西樓春風得意地笑了笑:“看你們查案這麼辛苦,自然是要暗中搭把手。”他將她扶穩,又說,“酒館不必再去,夥計已經把南宮藺離開的時間告訴我了,是子時四刻。”

“子時四刻……”蘇衍將所有線索連線起來,“南宮藺於子時四刻離開酒館,李弘陪他醒酒待了兩刻到三刻,然後去城西永和坊的藥鋪上藥,又停留兩刻,最後才返回酒巷街……”

“一來一回,兩個醉漢,其中一個受了傷,怕是得兩三刻路程吧?”徐子涯分析。

蘇衍點頭贊同:“確實,那條路我們方才走得順暢都需要些時間,何況當時天黑路不好走……如此說來,南宮藺回到酒巷街時已經沒有作案時間了。就算他們走得快些,掌櫃和李弘記得時間不對,也不至於相差太大,所以,南宮藺返回的最早時間,也是在丑時兩刻。”

“那也沒有作案時間了,區區一刻,如何實現殺人,還是在後山?”徐子涯道。

“可是,就算作案時間沒了,那證物呢?對了,後山那個穗子出自哪裡?”她問徐子涯。

“這我知道,刑部雖然將訊息控得嚴密,但是他們去調查過玉石坊,想來證據應該就是出自那裡。不過別費勁了,刑部早就盤問過了,認定了就是南宮藺的。”

西樓道:“坊主昨晚方才回來,他們隨便問幾個手下人,怎麼能作數?”

蘇衍激動的叫了出來,“這下好了,有轉機了!”

李弘打岔:“照你們的意思,是想我作證?”

蘇衍攤攤手:“不然叫你來做甚!”

李弘嚇得臉都白了,急忙求饒:“小人命不重要,但是家中有老母,實在不能得罪權貴,兩位大人放過我吧!”

蘇衍按住他的肩膀說:“我知道你為難,但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李弘哼笑:“對於我們這些窮人來說,活著才是最要緊的!姑娘,我知道你俠肝義膽,但是我只是個打雜的,就一條命,沒你們的福氣!”他苦澀地看著蘇衍,“我已經把我所有知道的事都說了,你剛才也說了,我對翻案沒什麼多大的作用,我去不去又有何意義?你們可以憑我說的線索自己破案,何必牽累無辜!”

“無辜?”徐子涯覺得好笑,“你若置身事外,何談無辜!”

“你!你別欺人太甚!我作不作證那也要看我願不願意,哪有強求之理?”

“李弘,”蘇衍安撫道:“你有顧慮,我們不會強迫你作證,你放心。剩下的,我們自己去查。”

西樓問她:“就這麼放棄了?”

蘇衍抬頭盯著天空,說:“誰說的,不是還有玉石坊的坊主麼。”

玉石坊,若水規模最大的玉石生意,涵蓋了整個中原大陸,上到皇室王族,下到官員家眷,皆從這兒購置玉器。本是前朝楚王的別院,容帝將若水定為國都後,便賞賜給了當時紅極一時的國師,幾經輾轉賣給瞭如今的坊主。就坐落在城南處,與長孫家不遠。

西樓的到來,帶來了刑部剛歸攏的命案資訊,和她猜的大同小異,南宮藺確實在酒巷街喝過酒,酒館掌櫃的證詞是子時四刻離開,藥鋪掌櫃也將李弘護送南宮藺去上藥的經過詳細說明,但至今沒有查到是誰。按照這這些證詞,南宮藺確實有充足時間殺了賈楔。

蘇衍憑著書院的腰牌順利見到了坊主,只是這位…落葉堆積的院子裡只有一位頭髮花白的老者趁著漸漸泛紅的天色打掃院子。

蘇衍恭敬地行禮道:“晚輩蘇衍,見過老先生。”徐子涯見狀,也拱了拱手。

坊主頭也不抬,沉聲說道:“我才回京,便聽聞南宮家出了事,怎麼,你們也來湊熱鬧?”

蘇衍說:“刑部來人調查的時候您並不在,這兒的掌櫃不比您有經驗,我擔心證詞有遺漏…”

坊主呵斥:“你算什麼東西,敢來質疑我的人?”

“小女子不過是書院的一個教書先生,沒什麼…”

“那就更沒資格來質問我!”坊主氣急,根本不聽他解釋,扔了掃帚說,“你不是刑部的,有何權利查案?趕緊滾!”

蘇衍泰然自若,再次拱了拱手說:“老先生,我很好奇,您認得所有出自於玉石坊的玉器嗎?”

坊主氣不打一處來,“我是玉石坊的主子,當然認得!別說一件小小玉器,就是他賣給誰了,什麼時候來配過穗子我都記著!你以為我真的年邁昏聵了?老夫人老,腦子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