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衍喜笑顏開道:“老先生既這麼說,若不證明,實在難以服眾。”

一旁的徐子涯心中暗笑,但面前仍舊一潭死水。

坊主冷靜下來,不由得細細打量這個小女子:“你小小年紀,心眼兒不少啊!你想查案可以,但你得告訴我,你和南宮傢什麼關係?”

“南宮家?”蘇衍突然明白這位老先生為何一開始就這麼激動,連忙解釋,“晚輩不過是教書先生,門下有一位南宮小姐,正是南宮藺的妹妹。老先生別誤會,晚輩不是那種為了朋友黑白不分之人,只是覺得這案子存疑,實在難以置之不管。”

“存疑?你是說,南宮藺無辜?”

“南宮大人管教森嚴,南宮夫人雖然愛子,卻不溺愛,在這樣的環境下,南宮藺的品性基本是不會差的。而且,我有一個人證可以證明南宮藺沒有作案時間!”

坊主重新拾回掃帚,“那你有人證了,即刻去大理寺才是,何必再來找我。”

“不瞞老先生,這位人證擔心會招來殺身之禍,害了家人,是以並未應允。”

坊主看了看她,眼中充滿了疑惑,問她:“刑部要問的都問過了,我知道的也都說了,你還想問什麼?”

“賬本,”蘇衍激動地說:“您不在京都,賬本這樣的重要物件放在最隱蔽之地,想必就連刑部也看不到吧,我要看的就是這個!”

坊主眼神中浮現一抹驚訝,也沒說什麼,只是揮了揮袖子,示意他們跟隨自己走。

“我回來後才得知刑部來過人了,那件玉佩和穗子都是出自我玉石坊。從我這裡出去的玉佩大同小異,穗子卻是特製的,每一位購買玉佩的客人,都會配一條獨有的穗子,每一個人都不同!”

“下人不認得?”

“下人自然認得,可是刑部來問的那件穗子卻並不完整,能標明穗子主人的部分沒了,剩下的一截雖然材質也是獨特,但售出的件數並不少。”

蘇衍回憶起案子的資訊,推理起來:“曾在玉石坊購買這件玉佩穗子的人大多數都還留在若水,剩下的人也是在案發前便早已離京。刑部將這些還留在若水的人都排查了一遍,他們當中只有南宮藺的玉佩沒有穗子。但是…若有人栽贓陷害呢?反正案發現場的穗子沒有了最關鍵的部分。”

“那麼這個人,一定是去過神仙館,尤其是和賈楔有過交集的人!”徐子涯補充。

坊主停在賬房門口,回頭看著他們,有些奇怪的問:“那個證人怕惹禍上身,你們就不怕?”

蘇衍輕描淡寫地說:“自然怕,可是怕有什麼用,我更在意的是真相!”

坊主由衷的欣賞這個有勇有謀,且正直的女子,終於露出了本來慈祥的笑容,領著他們進了間兩層閣樓,底樓空著,二樓卻是滿滿當當擺滿了書架。坊主喚來侍從,找來了記錄穗子出入的賬本,交給了衍,並說:“共三十一人登記,其中就包括了南宮藺。”

蘇衍翻看了一遍後,發現其中登記的‘尹芸’這人好像在哪裡聽過。思來想去,幾番回憶後終於想起了此人正是西樓帶來的刑部訊息中,一個一筆帶過的人物!南宮藺之所以同賈楔爭吵甚至扭打,均是因為賈楔夥同尹芸騙他錢財。蘇衍合上賬本,問坊主:“尹芸是誰?”

“此人是大理寺少卿之子,”徐子涯替他回答,“他也常出入神仙館,和賈楔曾一同逗過蛐蛐。”

蘇衍又問:“最近尹芸可來配過穗子?”

“沒有記錄,自然沒來過。”

徐子涯疑惑地問蘇衍:“你覺得兇手有可能偽造了證物,可據我所知,玉石坊的東西可是世上罕見,不是誰都能偽造得了的!我看啊,一開始我們就錯了,南宮藺他就是個兇手!可能李弘記錯了時辰,也有可能南宮藺買兇殺人,不管怎樣,刑部斷案不可能會有差錯,你幹嘛非要翻案?或許南宮藺是偽君子呢,你又不瞭解他!”

“我覺得你很奇怪,一開始是你提醒我去雲來閣,怎麼現在又翻了臉?”蘇衍氣不打一處來,“我是不認識南宮藺,對他的瞭解僅限於錦倌,但為了錦倌,為了她口中那位謙和善良的哥哥,我願意試一試。可是查著查著,越發覺得南宮藺不可能是兇手,若真殺了人,心裡肯定是害怕的,在那樣的酷刑下早就認罪了!可他沒有。尤其是李弘的出現,已經推翻了作案時間的可能,我一定要查下去,幫錦倌救她哥哥!”

坊主提醒他們:“坊間有一個暗市,專做些見不得光的生意,或許,那兒有你們想要的。”

蘇衍聽聞,連忙對坊主拱手道:“坊主對南宮家的大恩,我先替他們謝過了!”

“急什麼!”坊主叫住他倆,“空手去套白狼,哪有這麼容易的事!”

“坊主的意思是……”

“若仿造的穗子真出自暗市,兇手定是花重金買通了經手人,你一點威懾的東西都不帶去,如何找到他,又如何抓住他的把柄?”坊主朝他們招了招手,然後往另一個方向蹣跚走去,說:“我給你們做一件東西,你拿著,興許能派上用場。”

蘇衍連忙行禮:“多謝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