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惜春(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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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再遇,只是陌路。
祝醒春笑了笑,最後撫摸了這塊玉佩一次,然後,手高高地抬起,直接將它磕在桌角上,殘骸破碎了一地。
動靜大得小二慌忙拿著清掃的工具奔跑過來,醒春往他手中塞了些碎銀,溫聲道:“麻煩了,可以打掃乾淨嗎?”
然後,她整理了一下辮子和衣裳,似乎剛剛一切都未發生。
李扶朝和幾個侍從都快看愣了。
很快,他就理清了其中關竅,笑道:“恭喜祝姐姐,徹底脫離苦海。”
祝醒春面不改色看了他一眼,輕聲回答:“嗯,我如今已經自由了。”
李扶朝苦思一陣子,不太確定地問:“我似乎還不知道祝姐姐的名字?”
這話說的,還是男未婚女未嫁之間,就有些太過孟浪了。
花楹想上前斥責幾句,她家小姐實在是受不了第二個裴言澈再傷一遭心了。
反觀李扶朝,侍從推了推他才反應過來,此刻覺得自己做錯了事,眼神亂瞟,就是不敢落在面前人的身上。
這模樣倒是與剛剛的花楹有些像。
祝醒春唇角挽了個笑,意有所指:“春日遲遲,卉木萋萋。”
她看了看窗外,感慨道:“一枝新桃醒春風啊。醒春,我的閨名,便包括在這樣美好的憧憬中了。”
李扶朝比起武學,明顯不通文墨,可女子聲音柔如春水,他竟情不自禁地接過話茬:“令堂定懷揣了無比感人的夙願,才將這份愛寄託在了姐姐身上吧。”
祝醒春的手一頓,眼裡浮現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更像是望不到盡頭的冷清。良久,她再看向李扶朝,就演變成了安詳的寧靜:“對啊,她只是個河岸柳樹邊上的繡花女,與男人外出做工,她在家裡一邊等一邊操勞家務活的尋常婦人沒有什麼分別。”
“只不過……”祝醒春閉了嘴,忽然斂了聲音,連唇角的胭脂都有些暈了。
婦人等了一個春天、又一個春天。
她等的人,到她死也沒有出現。
相視無言的每一秒裡,李扶朝率先坐不住了,他也發現了本還聊得好好的人,此刻情緒突然低落了下去。
他絞盡腦汁,最後突然福至心靈地問道:“祝姐姐今日是剛來揚州城,想必是要在此地長居吧,可有找到住所?”
祝醒春回神,抿了抿唇後,搖頭。
李扶朝道:“近來揚州多雨,天氣潮溼,揚州姑娘們最青睞的物件,一是油紙傘,二是繡帕。以我拙見,憑祝姐姐的刺繡手藝,定能在此脫穎而出。你再加上那個小的,長久呆在客棧,也不是件方便的事啊。”
他說的確有道理。
但是,祝醒春即使在上京,也是花了三年多,才站穩腳跟,在勳貴女眷的圈子裡打響知名度。
在現在的揚州,她稱得上算是初來乍到,若是從頭打拼,焉知需要多長時日?
於是,祝醒春並未開口,而是調整了一下坐姿,靜靜等著欲言又止的李扶朝。
他話引子都丟擲來了,總不至於刻意遛她一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