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兵在外,無論心裡有怎樣的計較,高擇言在手下的面前,一定是始終有著強大的野心、睿智,從無判斷錯誤的大都督。

“不。”他否決了樸立的請示,道,“這五座城池之中的法壇一成,只要一個晝夜的時間,所汲取的地氣,已經足夠石人伐龍艦進行一次行動了。”

樸立先是習慣性的點頭,又問道:“可是這也只夠一次行動而已,即使一次行動就能完成任務,之後,我們返回的時候,想讓伐龍大艦繼續發揮出平風定浪,撥開迷霧等功效,也是需要地氣作為能源的。”

自從開始叩拜紅蓮神像,金原公國的將士,愈發好戰,況且這一次分兵五路,突襲大捷,可謂是一次大勝,他們自然更加情緒高漲,分分請求再戰。

“不要被一時的勝利干擾了思考。”

高擇言說道,“我們終究是孤軍在外,糧食飲水也不充足,而所面對的這個國度,卻是疆土遼闊,敢戰之士不下百萬,一旦我們繼續前行,遇到對方大批援軍圍至,肯定要出現本不該有的損失。”

他在桌上拿了幾張紙,從大堂主位之上走下來,取了自己的配刀,掛在腰間,道,“五座城池的法壇,只要一個晝夜,就能汲取許多地氣,而實際上他們能在一個晝夜之間破解法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傳令下去,我們不但不繼續進軍,待法壇一成,還要立刻撤離府衙,搜刮糧食飲水,每個人得到足夠自己五日使用的量之後,迅速整軍撤退。”

高擇言說著,把幾張紙遞給樸立。

樸立低頭一看,那正是剛才大將軍所說的命令,一共四份,而且都已經加蓋了印章,顯然是要傳給其他四路兵馬的。

“只是五天的糧食飲水,是不是還有些少?”

高擇言搖頭,道:“莫忘了,我們是水師,完成神諭之後,我們才會更加自由,到時順流而下,換一個地點,重新來一回就是了。”

樸立興奮道:“末將明白了,到時候他們的援軍都聚攏到這邊,我們避其鋒芒,勝利只會更唾手可得。”

“有伐龍艦的優勢在,這東大陸的國度再強,面對瀚海阻隔,彼時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我們兩番大勝,凱旋西歸。”

他說到這裡的時候,似乎是已開始期待下一次大勝的場景,激動的耳朵都微微抖了抖。

這個瘦小的男子身著皮甲,沒戴頭盔,五官之中最顯眼的就是他那一對耳朵,耳廓飽滿而圓,耳垂也要比常人大出不少。

這樣的耳朵,就算是放在一個臉如滿月的大胖子身上都會有些嫌大,放在瘦小的樸立身上,簡直就像是他的腦袋兩邊,長了一對肉翼。

在雙耳一動之下,他臉色微變,一句話就傳遞出去。

‘府衙東南角牆外有人偷聽。’

這句話不是出於口中,傳入耳中,而是直接在高擇言心中響起來。

他一聽了這話,身影立刻消失。

而在此時,整座府衙的東南角牆外,相隔十步寬闊的街道,一座民宅裡面,高保家正揹著自己的大盾站在陰影之下。

這座宅子原本的主人,在當日這些賊軍攻入城門,直入府衙的時候,就已經嚇得偷偷逃走,此時屋內空無一人。

宅子不大,但也有個前院,種了些叫不上名字的小樹野花,還搭了一個竹棚,上面纏繞著瓜藤,冬去春來,瓜藤已經生長的很是喜人,翠綠的顏色,蜿蜒在發黃的竹竿上,遮擋著日光。

高保家就藉著這一點清涼,仔細的分辨周遭的聲音,把注意力放在府衙之中。

以他的耳力,只要心裡關注了,周遭數百米的對話、連驚歎吸氣的聲音,都能聽得清清楚楚,所以他來探聽情報的時候,根本不必潛入府衙。

而且還有一樁妙處,就是在嶽天恩、燕子衝他們這一群人之中,唯獨高保家因為家學淵源,也學過幾種西大陸的語言,所以他能聽得懂府衙那些人在說什麼。

只是,高保家聽著聽著,在大堂裡傳來的對話終止的一刻,忽覺其中一個人的腳步聲,心跳聲,呼吸聲,全部消失。

他心中微疑,眉頭剛要往中間湊攏少許,就發覺牆頭上多了一道身影。

那人身披厚重甲冑,腰懸長刀,但是行動之間卻要比螞蟻更輕,比蝴蝶更靈,高保家全神貫注狀態下的耳力,也不曾聽到這人到底是何時到來。

但是此人一開口,嗓音一露出來,高保家就確定,這人在一個呼吸之前,還位於府衙深處的大堂之中。

不過那時他說的是西大陸的語種,這時說的卻是有些生硬的大齊語言。

“齊皇朝的大拳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