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擇言按著刀柄,將懸掛在腰間的長刀壓的近似橫起,俯視著說道,“之前我的部下羅在心,曾經在永汲遇到一個強勁的對手,沒想到很快我就在自己這邊,又見到了一個如此出眾的武人。”

在高擇言的視角之中,高保家看到他出現的時候,雖然大體看起來仍是之前靜聽的那個姿勢,但是,虎口方向、手肘向外拱起的角度、雙腳間距、膝蓋發力的準備,都進行了微調。

被瓜藤葉片切割的斑駁陽光下,照見地面一卷卷微塵揚起,自然而然的在高保家身邊,形成了一個如球、如鐘的形態。

這幾乎是一個無懈可擊的,可應對前方高處之攻擊的姿勢。

稀薄微塵如鍾,氣場混成不缺。

高擇言問道:“去年的四海武道皇者,就是在你們這群人中間決出的吧?”

高保家身子胖壯,眼睛就顯得有些小,斑駁的陽光落在他額頭上、臉上,襯托出濃濃的,像是在午休的懶散漢子模樣。

他就這樣使人覺得全無慎重的說道:“我也從燕子衝那裡聽說了,你們有不死之身。他的爪功再怎麼凌厲,落在你們身上,就像是清風過水,只見波紋不見傷。”

高擇言露出了笑容,道:“那他必定是誤會了,我可沒有不死之身,如果你能打中我的話,也許,我會立刻受傷。”

“哦?”

高保家的眼睛怒然一睜,眼珠不避陽光,胖壯的臉上小小的眼睛,似突然大了一些,日光照在眼珠上又被反照。

那一個剎那,他七竅之中,都像有微薄光氣在噴發。

“那就試試。”

一語未落,動如霹靂雷鳴。

民宅轟然一震,幾乎有地龍翻身之前兆。

搖晃的院牆,突然出現一個碩大的缺口。

那就像是一個圓,圓心位於牆頭的位置,下面的半個圓形,就以缺口的形態,呈現在整面牆壁上。

圓球以內,空氣暴動,磚石成粉。

大量的牆壁粉末被裹挾著衝飛向外,快到如同一條雪白的光柱,賁然橫裂街道,撞入府衙之中。

撞塌圍牆,撕裂磚石,刮折立柱。

匯玉城府衙東南角的整個院落,就像是一下子被劈成了兩半。

嘭!

一面大盾,一個胖壯身影,停在了府衙大堂前的空地上,身後一片狼藉。

高保家的這一擊全力而發,大盾在前,一去不停,十成力道的一擊,連貫兩座宅邸,深入府衙五十步。

他這一擊驚動了整個府衙,甚至可以說是驚動了整個匯玉城。

然而,當他把定步子、站穩的時候,周圍那千百名影影綽綽、競相奔走圍攏的西大陸士兵,卻全部在他注意的範圍之內。

只有背後、上方,一股說不清是寒是熱的銳意,罩住了高保家全身,激得他後頸寒毛,根根晶瑩豎起。

天空中,那一輪耀眼欲盲的日頭之中,有一個人影懸停,背後倏地張開了一對晶瑩剔透、修長到幾乎可以蓋住整個身子的蟬翼。

今年今月今日的西海,猶在春意濃。

知了的叫聲,提前一個月,響徹此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