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九然看到那婦人向他走來,立刻站起身來,態度甚是恭謹,沉聲道:“南宮夫人,你怎麼來了。這劍關裡陰暗的很,溼氣又重,要是閣主知道你來這裡,可是要生氣了。”

原來這女子便是這棄劍閣南宮鐵的夫人,相傳南宮鐵半生風流,處處留情,可就在遇到了一個鄉間女子之後,竟然一改往昔的風流,也不管兩人身份的懸殊,竟是結為了連理,這一段姻緣,在武林中也傳為了佳話。

南宮夫人見到周九然,盈盈的行了個禮,柔聲道:“我聽得有人要闖十二劍關,也不知……不知霖兒在裡面如何了。”

周九然微笑道:“無妨,但請夫人放心。”

南宮夫人點了點頭,道:“周老爺在這裡,我定是放心的下的。”

周九然正要說話,十二劍關的門卻突的開啟了,周九然與南宮夫人均是一愣,卻見南宮霖抱著遊若絲的屍身,渾身是血的站在了兩人的面前。

南宮夫人一聲驚呼,正要上前,卻見南宮霖的表情甚是悲壯,不由得收住了腳步,周九然更是驚駭,不知兩人在裡面發生了什麼,竟然生死相搏。

南宮霖見到兩人,只是叫了一聲“娘”和“然叔”,便也不再理睬兩人,徑自的向劍關外走去。

南宮夫人愛子心切,喊住了南宮霖,問道:“霖兒,你……你可有受傷?”

南宮霖轉過身來,露出一個苦笑,道:“孩兒無恙,還請孃親放心。”

南宮夫人看了一眼南宮霖懷裡的遊若絲,眼圈竟是兀自紅了,低聲哽咽起來:“這人……這人……”

南宮霖沒有答話,面沉如水,周九然此時才說道:“公子,你……你們二人……”

南宮霖知道周九然想要問些什麼,定定思索了半晌,方才一字一句的說道:“我輸了,他……他死了。”

南宮夫人咬著嘴唇,似乎在極力剋制自己的情緒,周九然就算是見識甚廣,此時也亂了心神,連忙說道:“可……可你……公子你和他……剛剛……那他……”

南宮霖見周九然語無倫次,他卻甚是冷靜,正要說話,卻突然想起什麼一般,沉聲道:“他,是我殺的。”

周九然一愣,南宮夫人微閉雙目,深深的吐了一口氣,似乎又恢復到了以往的平靜,然後慢慢說道:“霖兒,那你現在是要做什麼?”

南宮霖也不知自己要做什麼,只是覺得自己心裡煩悶不已,他又是思索了半晌,答道:“我要帶他出去,待他的徒弟冷陽來把他帶走,帶到西邊的帕邦喀寺去。”

南宮夫人點了點頭,但是眼淚卻是不住的流了下來,周九然已然恢復了冷靜,對南宮夫人道:“夫人不必掛懷,我這便安排這位的後事,夫人見不得血腥,還是回去的好。倒是公子,不如現在便把鬼王的屍身交給我,公子你此時本就是犯錯之身,被罰守關,你既然敗了,若是擅自出關,豈不是……”

“要被我爹責罰,再守上半年的劍關,是麼?”南宮霖的面色甚是平靜,但那握緊的雙手卻好似在與什麼極力的抗爭一般。

周九然點頭道:“是。”

南宮霖苦笑了一聲,卻道:“然叔,麻煩你幫我買些事物,能護得住這屍身周全。”

周九然應了一聲,卻又道:“我知道能保持屍身不腐的,只有’寒玉冰晶’與’琉璃天漿’,只是……這兩樣事物遠在西域,都是大公子在外聯絡,我不知我若去擅自聯絡,是否……”

南宮夫人一把拉住周九然的衣袖,柔聲道:“澤兒那邊,我來去與他分說。”

周九然點了點頭,道:“有夫人這句話,那我便放心了。”

周九然言畢,走到了南宮霖的身側,伸出雙手,便要接過遊若絲的屍身。

豈料南宮霖的雙手卻是安如磐石,動也不動,南宮霖只是接著說道:“娘,然叔,我現在……心裡亂的很,我要帶著前輩出這個劍關,之後的事情,要責要罰,我一併接受。”

不待周九然與南宮夫人勸阻,南宮霖便已向前走了出去,兩人知道南宮霖的性子,一旦認定什麼事情,那便絕不會改變,也只得暗自嘆了口氣。

南宮霖走出了劍關之外,卻見劍關外的陽光甚是刺眼,光芒灑在了遊若絲的臉上,那昔日江湖的魔頭,看起來卻有著一絲的溫柔與滿足。

南宮霖看向了遊若絲,他知道遊若絲臨死前只掛念著兩個人,一個是楚天雲,一個便是冷陽。

楚天雲,他的二哥,他知道他的二哥是個什麼樣的人,可這個冷陽,又會是怎樣的人呢?

是否像他的二哥一樣,亦或是狂放不羈呢?

南宮霖心裡突然好奇了起來,倘若見到冷陽,倒是可以與他切磋一番,然後把酒言歡。

一個鬼王與二哥都認可的人,一定不會太差的。

南宮霖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悲傷的笑容。

幾縷陽光落在了他和遊若絲的身上,看上去甚是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