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遊俠說甚屠龍(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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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屏淡淡一笑道:“沒事的,你自己去吧,不要再來了,這裡很危險,你要好好保重。”
王嘉遇心神激盪,突然胸口內息逆了,忍不住連連咳嗽起來,只覺內心十分矛盾。
舒屏道:“你剛才激鬥脫力,躺下來歇一會兒吧。”王嘉遇點點頭,盤膝而坐,心中再不思索,只是凝神運氣。那道人的點穴功夫十分厲害,初時還以為被封閉的穴道已經解開,但一運氣,便覺胸口始終不順暢,知道不動還罷了,若是與人動手,甚至跳躍奔跑,勢必會閉氣暈厥,於是按照師父所傳的調理內息法門,緩緩將一股真氣在各處經脈執行。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才覺真氣暢行無阻,更無窒滯,慢慢睜開眼來,卻見陽光從窗中射進來,竟然已經天明。王嘉遇吃了一驚,只見舒屏坐在自己旁邊,呆呆出神。王嘉遇站起身來,說道:“公主,你陪了我半夜?”舒屏看他恢復,臉露喜色道:“你好些了嗎?”
王嘉遇點點頭,問道:“那道人是什麼來歷?武功這麼厲害!”舒屏道:“他是前些年從武當山來的,道號‘玄真’。”王嘉遇一驚:“莫非玄誠道長那個不肖師弟就是他?”舒屏繼續說:“上個月宮中大比武,他連敗二十三名一等武士,後來七八個武士聯手跟他較量,都被他打敗了。父王十分歡喜,封了他一個‘勇武國師’的頭銜,要他做禁軍的總教頭。”說著端起一個碗道:“王公子,你喝了這碗雞湯補補,喝完我就送你出城。”
王嘉遇道:“你做的?”舒屏臉上一紅,道:“我也是第一次做,不知道好不好喝。”王嘉遇接過湯碗,喝了幾口,微有苦澀之味。舒屏道:“這是用遼東進貢的老山人參燉的,御廚、御醫都說這東西最能補氣提神。”王嘉遇道:“公主,你帶我去見你父王吧,就說我投降了。”
舒屏一愣,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他,隨即明白,他是不願意自己受他牽連,便要假裝投降,然後再自己尋找機會脫身。當下沉吟片刻,說道:“好。”帶著他出了宮門,兩人上了馬。舒屏也不帶隨從,當先縱馬而行,王嘉遇跟隨在後。
行了幾條街道,王嘉遇見她催馬走向城門,城門上寫著三個大字“德勝門”,知道這是詹王宮的西門,昨天就是從這個門進來的,心覺詫異,問道:“咱們怎麼出城去了?”舒屏道:“父王在城西狩獵。”王嘉遇不在言語。
兩人出城行了十里路,舒屏勒馬停步,說道:“王公子,咱們就此別過了。”王嘉遇驚道:“怎麼?咱們不是去見你父王嗎?”舒屏雙目含淚,並不言語,解開腰間佩劍,連鞘向他擲去,王嘉遇只好接住。舒屏突然兜轉馬頭,更不回頭的走了。
王嘉遇看著她的背影,一時愣住了,竟然拿不定主意,是該追她回來?還是和她一起回城?還是自己獨自脫身?茫然若失,過了許久,才縱馬回去。
又往西行了十里路,遠遠看見孟逸然、洪成浩等人已經等在約定的破廟外。孟逸然大聲歡呼,快步奔來,撲入他懷中,叫道:“你回來啦!你回來啦!”王嘉遇見她臉上大有倦容,料想她焦慮掛懷,多半一夜未睡。
孟逸然見他殊無興奮之色,反而顯得魂不守舍,猜到行刺沒有成功,問道:“找不到詹王?”王嘉遇搖了搖頭:“人是找到了,只是遇到了一個絕頂高手,沒能得手。”於是簡略說了經過,只是沒提舒屏相救的事,只說自己運力掙脫逃出來了。眾人都聽得張大了口。
孟逸然吁了口長氣:“謝天謝地,你平安無事就好啦。”
王嘉遇想到舒屏,心裡總是不安,說道:“今晚我還要入城去。”孟逸然道:“好,大家一起去!我可再也不讓你一個人去冒險啦。”
到了傍晚,他們一行人又到了漢城內,生怕昨天已經露了行跡,另投了一家旅社。先派洪成浩去探聽了訊息,回報說:“並無動靜。”王嘉遇心想:“詹王多半還不知道舒屏已經放走了我,還以為她正在勸我投降。”便吩咐洪成浩再去打探。董林海道:“我也一起去。”孟逸然道:“你不要去,別又跟人打架,誤了大事。”董林海怒道:“偏偏我就是誤事精?”陳進波笑道:“我跟林海大哥一起去,他如果鬧事,由我拉住他就是了。”王嘉遇道:“此行如同龍潭虎穴,一切小心在意。”
到了晚間,三人打探回到客店。只見董林海氣惱異常,說道:“要不是孟姑娘事先關照過我,我真想揪下那幾個小子的腦袋!”眾人問是何故,洪成浩說了。
原來他們仍然沒有聽到訊息,昨晚宮裡大鬧刺客,街頭巷尾居然也沒人在談論,三人於是去酒樓喝酒,見到有八名武士在那裡大吃大喝,說的頭頭是道,都是在吹噓他們的總教頭如何無敵,昨晚又得到了一支奇怪的判官筆,鋒利絕倫,當真是吹毛斷髮、削鐵如泥。正是墨玉筆。董林海當時就大怒,幸虧陳進波拉住了他。待八名武士吃飽下樓去,三人便悄悄跟過去,查明瞭他們住宿的所在。
王嘉遇昨天失手被擒,兵器被人奪去,那真是生平從所未有的奇恥大辱,但那玄真的武功只在自己之上,不在自己之下,但是這墨玉筆又非奪回來不可,一時沉吟不語。
陳進波笑道:“盟主,今晚我去一趟。”王嘉遇道:“那道人武功十分厲害。”陳進波笑道:“他武功再高,也要睡覺的,憑他有多厲害,睡著了總打不過我了吧?”眾人都笑了起來。王嘉遇道:“好,那就辛苦陳大哥了。不過千萬不可疏忽!陳大哥只需把墨玉筆拿回來便好,不必殺他,將他在睡夢中不明不白的殺了,非英雄好漢所為。”陳進波道:“是,日後盟主跟他一對一較量,那時候才讓他死得心服口服。”王嘉遇喟然道:“單打獨鬥,我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他要陳進波不要在睡夢中殺了玄真,其實是知道太過兇險,高手縱然在睡夢之中,也是能反應迅捷的,倘若一擊,陳進波必然喪命。
用過晚飯,陳進波興沖沖出去了,王嘉遇想起玄真的武功,還是不放心,跟上道:“陳大哥,我與你同往。”
兩人一起出店。陳進波在前面領路,走了三里路,來到眾武士的宿舍。陳進波低聲道:“那八名武士都是住在這裡,只是不知道那個玄真在不在這裡。”王嘉遇道:“咱們抓一名武士來問問。”
正說著,只見兩名武士哼著小曲,晃悠悠過來。王嘉遇待他們走近,突然躍出,伸指在兩人背心穴道上各點了一下,勁透要穴,兩人登時動彈不得。他出手太重,一名武士立即昏死過去,另一名卻神志不失。他將昏死的武士拖入樹叢中,陳進波拔出封喉匕首抵住另一名武士的咽喉,問他玄真在哪裡。那武士心想:“你們要去找我們的總教頭送死,那真是妙計啦。”便向東邊遠處一座房子一指,說道:“我們的國師就住在那裡。”
王嘉遇在他脅下又補了一指,叫他昏死過去一時不至醒來,也拖入樹叢。
王嘉遇和陳進波慢慢走到那座房子,只見到處黑沉沉的,並無燈光。陳進波低聲道:“看來那道人睡著了。”
兩人繞到後門,陳進波貼身牆壁,竟然悄無聲息的爬上去,跟著又沿著牆壁爬下去。王嘉遇看他爬上爬下的姿勢十分難看,四肢伸開,縮頭聳肩,行動又慢,倒似是一隻大蜥蜴,但是半點聲息也沒有,果然是“活閃婆”的好身手。王嘉遇知道自己不能如他這般,生怕發出點聲音,給玄真察覺,當下守在牆邊,凝神傾聽。
過了一會兒,聽到牆內樹上有幾隻鳥雀叫了幾聲,跟著便又是一片寂靜。突然之間,隱隱聽到有女子的嬉笑之聲,跟著有個男人聲音哈哈大笑,說了幾句話,王嘉遇隔得遠了,沒聽清,依稀便是玄真。王嘉遇心想:“這道人還沒睡!陳大哥可下不了手。”生怕陳進波遇險,於是越牆而入,只聽得男女嬉笑之聲不絕,循聲走去,忽然聽到玄真笑道:“你身上哪一處最軟最嫩?”那女子咯咯笑道:“我可不知道,你來摸摸看。”玄真一陣笑。
王嘉遇聽得面紅耳赤,站定了腳步,悄悄出牆去,坐在草叢之中。又過了一會兒,一陣風吹來,微覺寒意,突然聽玄真厲聲喝道:“什麼人!”王嘉遇一驚站起,暗叫:“給他發現了!”隨即躍上牆頭,只見一個黑影飛奔過來,竟然毫無聲響,正是陳進波,待他走近,卻見他手中抱著許多東西。王嘉遇暗想:“陳大哥慣的順手牽羊,不知道又拿了什麼東西。”不及細想,躍下去將他一把提起,飛身上牆,剛躍下地來,便聽到玄真喝道:“你活的不耐煩了!”只見他已站在牆頭。
陳進波道:“得手了,咱們快走!”王嘉遇大喜,再回頭一看,不由得大驚,月光之下,只見玄真上身全身赤裸,下身裹著一條棉被,雙手正抓著被角。王嘉遇忍不住一笑。
陳進波笑道:“那道人正在幹那個調調兒,我把他的衣服都拿出來了。”說著雙手一舉,原來抱著一堆衣服,轉身對王嘉遇道:“盟主,你的墨玉筆。”那柄墨玉筆正別在他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