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見不傷人命,化解了這場恩怨,而臨峽王府處置的也很得當,都很欣慰,只是蔡子蘇和子軒遭此大敗,未免臉上無光。

林績道:“老夫當年在黑道上謀生活,性子急躁,做事魯莽,傷了蔡二爺的兄長,實在抱歉,現在當著各位英雄,向蔡二爺謝罪。美茹,你給蔡二爺行個禮。”林美茹便磕下頭去。

蔡子蘇有言在先,江湖好漢說一是一,自己若是反悔,邀來的朋友們未必肯再幫助,這王公子武功如此高強,自己可萬萬不是對手,而且看了那兩封信,心中也知道曲在己方,不如乘此收手,便道:“小郡主休要如此,小人承受不起。”忙也跪下。

林績扶起蔡子蘇和女兒,道:“蔡二爺寬宏大量,既往不咎,老夫感激不盡。至於賭豪宅的話,想來這位孟小姐也是一句笑話,不必再提,老夫明天馬上給王公子和孟小姐另外接辦一所別墅就是了。”

孟逸然道:“那不成,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賭桌上說出的話怎麼能反悔不算?”

眾人都是一愣,心想:臨峽王既然答應另外接辦別墅,所買的房子定然比蔡子蘇的豪宅更好,何必定要掃人顏面?

林績笑道:“孟小姐,你們兩位的恩情,老夫是永遠記得的,老夫在玄武門處有座園子,在南京也算有點名氣,就送給你啦。”

孟逸然道:“這位蔡二爺剛才要殺你報仇,你也對他說,別殺我啦,我另外送一個人給你殺,這個人在南京也算有點名氣,就送給你啦。他肯不肯啊?”

林績被她幾句搶白,訕訕的說不出話來,只有苦笑,轉頭對女兒道:“孟小姐既然喜歡蔡二爺的別墅,你差人把五千萬的屋價,回頭給蔡二爺送過去。”

蔡子蘇道:“罷了,罷了,我還要什麼銀子?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跟王爺您的冤仇就此一筆勾銷,小人明日就回到鄉下,再也沒臉在江湖上混了,四方城的房子,二位拿去吧。”團團向眾人作揖,道:“各位好朋友遠來相助,只恨兄弟不爭氣,學藝不精,累得各位白跑一趟,兄弟只有將來再圖補報了。”

王嘉遇見他說得爽快,也覺剛才出手過意不去,向二人一躬到地,道:“在下多有得罪,大是不該。”跟著躍起身來,拔下樑上雙劍,橫託在手,還給了二人。蔡子蘇和子軒還了禮,道:“王公子武功高強,我們就算再練十年,也不是你的對手,輸得心服口服。”又向林績躬身行了禮:“多多叨擾,這就告辭了。”林績也還了禮。

眾人正要散去,孟逸然叫道:“且慢!那半截劍的賭博還沒算清楚呢!”林美茹見父親脫卻大難,心裡喜不自勝,哪願再多生事端,忙拉著孟逸然道:“姐姐,請到內堂奉茶,這些事不必提啦。”孟逸然道:“還有一個小子沒叫我姑奶奶呢,這可不能不提!”

曹宇澤本來見王嘉遇力挫仙都派兩大高手,不願向他滋事,但孟逸然一而再的向他叫囂,再也忍耐不住,指著王嘉遇道:“你是什麼人?口口聲聲說是孟兼非的弟子,剛才雙劍插梁,這一招叫‘天外飛龍’,是從哪裡偷學來的?快說!”王嘉遇笑道:“偷學?我還要偷學?”趙穎麗罵道:“呸!偷學武功,江湖大忌,你還抵賴,更加不要臉!”曹宇澤冷冷道:“你說不是偷學,那麼是誰教你的這一招?”王嘉遇還未回答,萬俊道:“你那一招‘梯雲縱’使得著實不賴,莫非你是武當派的?”王嘉遇道:“也不是,我是蘭陵派的。”

趙穎麗一聽此言,跨上一步,冷笑道:“你這人剛才打著孟兼非的名頭招搖撞騙,旁人不知道你的來歷,也沒人見過墨攻派的怪招,只好任由你胡說八道。好啊,現在又吹起蘭陵派的啦!你可知姑奶奶是哪一派的?嘿嘿,真是假李鬼遇上真李逵,我們三個正是蘭陵派的。”

王嘉遇道:“剛才我已經說的清清楚楚,我是孟大俠的傳人,是他這位千金的朋友,卻不是墨攻派的人。至於你們三個,我早知道是蘭陵派的,咱們正是一家人。”

三人中唐晨升較為持重,道:“朱師伯的門人我全認得,可沒公子你在內啊,趙師妹,你可聽說朱師伯最近新收了什麼徒弟嗎?”趙穎麗冷笑道:“朱師伯眼界何等高,怎麼會收這等招搖撞騙之徒?”她因為被王嘉遇震斷長劍,惱怒異常,出言越來越是難聽。

王嘉遇不動聲色,道:“不錯,大師哥眼界的確很高。”

三人聽他稱朱柏任為“大師哥”,都吃了一驚,唐晨升問道:“你叫誰大師哥?”

王嘉遇道:“我的師父姓顏,名諱上‘谷’下‘峰’,江湖人稱‘雲水禪心’,你們的朱師伯正是我的大師哥。”

曹宇澤聽王嘉遇自稱是蘭陵派門人,本也有一二分相信,猜想他或許是帶藝投師,最近拜在師伯朱柏任門下的,這時聽他說是師祖的弟子,那顯然是信口胡吹,心想師祖素來行蹤飄忽,自己作為‘獨火霹靂’張明正的開山大弟子,也不過只見過他三面,師父張明正已經五十多歲了,這小子年紀輕輕,比自己還小的多,居然來冒充自己小師叔,真是大膽狂妄之極。當下冷冷道:“這麼說來,閣下是我的師叔了?”

王嘉遇道:“我可也不敢認三位做師侄。”

曹宇澤聽他言語中意存嘲諷,道:“莫非小侄辱沒了蘭陵派的門楣嗎?師叔大人,哈哈,你也教訓教訓我們三位師侄吧。”曹宇澤年紀已近四十,這麼一說,眾人都鬨然大笑起來。

王嘉遇正色道:“若是二師哥在這裡,知道你們的所作所為,自然會教訓你們。”

曹宇澤勃然大怒,嗖得一聲,拔劍出鞘,罵道:“渾小子,還敢胡說八道!”

林績見事情本已平息,現在為了枝節小事,又起爭端,很是焦急,忙道:“這位王公子開開玩笑,曹大俠不必動怒,來來來,咱們大家喝一杯。”他言下之意,顯然也不信王嘉遇是他們的師叔。

曹宇澤朗聲道:“渾小子,你便是磕頭要認我做師叔,我白花蛇還不見得答應呢!”這邊孟逸然叫道:“喂,白花蛇,你先叫我一聲姑奶奶吧,賭輸了想賴賬,是不是?”

王嘉遇道:“二妹,我在跟他們說正事,休要胡鬧。”又對曹宇澤道:“二師哥我還沒拜見過,你們三位又比我年長,按理說我的確不配做師叔。不過你們三位這次行事,卻實在是太不該了。二師哥知道了,只怕要大大的生氣。”

曹宇澤雙眉倒豎,仰天大笑,心中憤怒已極,喝道:“你這小子真教訓起人來啦!倒要請教,我們三人什麼地方做錯了?朋友有事,難道不該拔刀相助嗎?”

王嘉遇森然道:“咱們高祖師爺傳下十二大戒,上到掌教師尊,下到門人弟子,務當凜遵,第三條、第五條、第六條、第十一條是什麼?”

曹宇澤一愣,還未回答,趙穎麗提起半截斷劍,猛向王嘉遇面門擲來,喝道:“亮亮你的蘭陵派功夫吧!”只見青光閃爍,疾飛向前。

王嘉遇待斷劍飛到跟前,左掌平伸向上,右掌向下一拍,把斷劍合在雙掌之中,說道:“這招叫作‘橫拜觀音’,對不對?”

曹宇澤和唐晨升又是一驚,心中暗想:“的確是本門掌法,不過這一招是用來拍擊敵人的掌法、拳法的,他卻用來接劍,手法巧妙之極,師父可沒教過我們。”

唐晨升搶上一步,道:“閣下剛才所使,正是本門掌法,在下想要討教幾招。”

王嘉遇道:“唐兄,你外號‘險道神’,雙掌有五丁開山之力,想必拳法、掌力甚是了得,本門的劈石拳、破玉掌,定是很有心得了。”唐晨升見了王嘉遇的武藝,已然十分佩服,道:“在下不過學了師門傳授的一點皮毛,也談不上什麼心得。”

王嘉遇道:“唐兄不必過謙。你跟尊師喂招,他要是使出真功夫來,比如山岸功,唐兄可以接住幾招?”唐晨升道:“我師父內力深厚,跟門人喂招,從來不使內力的,否則我們一招也擋不住,若是隻拆拳法、掌法,那麼十來招,勉強還可對付,十招之後,就吃力得很了。”王嘉遇道:“尊師外號‘獨火霹靂’,拳法、掌法極為精妙,唐兄能接到十招以上,在江湖上已為少見,‘險道神’三字,自然當之無愧。”唐晨升道:“這是別人開玩笑的,我的功夫還差得遠,實在愧不敢當。”

趙穎麗聽他語氣,對這少年竟然越來越恭敬,頗有認他做師叔之意,怒道:“二師哥,你怎麼了?憑人家胡吹幾句,就把你嚇到了嗎?”

王嘉遇不去理她,問唐晨升道:“你要怎樣才信我是蘭陵派的?”唐晨升道:“我想請你跟我過過招,如果閣下的本門拳法確實比我好……”王嘉遇見過曹宇澤和趙穎麗出手,料想唐晨升的武功跟他們相差不遠,便道:“你說你師父當真使出內力,你只怕一招也接不住,我的功夫比之尊師自然大大不如,他使一招,我得使五招,你只要接得住我五招,那我就是假冒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