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雙姝巨賭長虹(第4/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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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宇澤本來擔心二師弟未必能勝過他,但聽他竟然說只用五招,就能把同門中拳法、掌法第一的二師弟打倒,心頭一寬,料想必然是信口胡吹的,便道:“就這樣算,我給你數著。”
唐晨升作了一揖,說道:“我的功夫不到之處,請你手下留情。”王嘉遇緩緩走近,道:“我的第一招是劈石拳中的‘石破天驚’,你接著吧,留心上盤。”唐晨升道:“好!”心想:“動手過招,哪有先把招式說給對手聽的?其中定然有詐,叫我留心上盤,卻出其不意來攻我下盤。”於是右掌虛擋面門,左掌橫守丹田,只等王嘉遇向下盤攻到,立即沉拳下擊。只聽王嘉遇叫道:“第一招來啦!”左掌虛撫,右拳嗖的一聲,從掌風中猛穿出來,果然便是一招“石破天驚”。
唐晨升急伸右掌往下格擋,王嘉遇一拳將到他面門,忽然停住,叫道:“你怎麼不信我的話?單掌擋不住,用兩隻手一起來。”
唐晨升見他拳勢,已知右掌無法阻擋,眼見這一拳便要打破自己鼻樑,正在焦急,忽見王嘉遇收住拳頭,忙提起左拳,展指變掌,雙拳使一招“鐵栓橫門”,運勁推了出去。王嘉遇待他防好了,才一拳打出,和他的雙掌一抵,唐晨升只感雙掌壓力沉重之極,雙臂格格有聲,不由一驚:“他這一拳在中途停止,才跟著擊出,並非收拳再發,如何能有這般勁力!”
王嘉遇收拳說道:“接下來我連著發出三招,都是劈石拳、破玉掌裡的招式,你應該都學過的,分別是‘力劈三關’、‘拋磚引玉’、‘金剛掣尾’,你如何抵擋?”
唐晨升毫不思索,道:“我用‘如封似閉手’、‘白雲出岫’、‘傍花拂柳’接住。”
王嘉遇道:“前面兩招用對了,第三招不對。要知道‘傍花拂柳’守中帶攻,如果跟功力相當的對手過招,那當然極好,但是這一招要回手反擊,防禦的力道便會減了一半,我這一招‘金剛掣尾’你就接不住了。”唐晨升道:“那麼我用‘千斤墜地’。”王嘉遇道:“不錯,來接著。”
只見他右掌一起,唐晨升忙擺好架勢來迎,哪知他右掌懸在半空,左掌卻倏地劈了下來,正是“力劈三關”。王嘉遇道:“武學之道,不可拘泥成法,尊師教你‘力劈三關’時候是用的右掌吧,但是隨機應變,用左掌也無不可。”口中說著,掌勢不停,不等唐晨升使出“如封似閉手”,已搶住他手腕往前一拉,唐晨升用“白雲出岫”隨勢一送,招數中暗藏陰著,如果對方不察,胸口穴道就會立刻被點中。這時候唐晨升不敢反擊,一招解開,立即收勢,沉氣下盤,雙腿猶如釘在地上一般,這招“千斤墜地”果然有千斤之重。王嘉遇“金剛掣尾”使出,左掌伸到他後心運力一推,唐晨升還是立足不穩,向前衝出兩步,滴溜溜打了個圈子,轉了過來,臉上一紅,深深吸了口氣,這才調勻呼吸。
王嘉遇道:“你沒有硬抗我這一招,那好的很!‘獨火霹靂’的親傳弟子,果然不凡。我這第五招是破玉掌的‘起手式’。”唐晨升一聽,很是奇怪,沉吟不語。
王嘉遇道:“你以為起手式只是客套禮數,臨敵無用的嗎?要知道咱們祖師爺創下這套掌法,沒有一招不能克敵制勝的,你瞧著。”身子微微一弓,右拳左掌,合著一揖,身子隨著這一揖之勢,向前疾探,連拳帶掌,正打在唐晨升左胯之上,唐晨升再也站立不穩,身子飛起,摔了下來。
王嘉遇一躍而至,雙手穩穩接住,將他放下。
唐晨升剛剛站穩,撲翻在地,拜道:“晚輩不識師叔,剛才無禮冒犯,請師叔多多擔待。”王嘉遇連忙還禮,道:“唐兄年紀比我大,咱們就兄弟相稱吧。”唐晨升道:“這個……這個晚輩如何敢當?師叔拳法神妙莫測,剛才這五招明說是過招,其實是以本門拳法中的精義相授,晚輩感激不盡,回頭一定細心鑽研。”
唐晨升從這五招之中學到了“劈石拳”和“破玉掌”的精髓,後來觸類旁通,果然拳法大進。他師父張明正的拳法威力無比,武功還在王嘉遇之上,但是為人嚴峻,授徒時不會循循善誘,徒弟一見他面,心中就先害怕,拆招時墨守師傳手法,不敢有絲毫走樣,是以三個徒弟於蘭陵派武功的精要之處往往領悟不到。
曹宇澤和趙穎麗這時哪裡還有懷疑,只是曹宇澤自恃劍法深得本門精髓,心想:“你拳腳上功夫雖高,劍術卻未必能勝得過我。”正在沉吟,趙穎麗已經叫了出來:“大師哥,你試試他的劍法。”
曹宇澤道:“好!”向王嘉遇道:“我想在劍法上向閣下領教幾招。”語氣雖已大為謙遜,臉上卻仍是一股傲氣。
王嘉遇心想:“大概此人劍法確已得到本門真傳,在江湖上未遇強敵,給人家你捧我吹的,奉承得驕傲異常,以致行為狂悖。這人倒不比唐晨升,需得好好挫折他一下,以後才不致使得蘭陵派門戶貽羞。”便道:“比劍是可以的,不過決了勝負之後,需得聽我幾句逆耳之言。”曹宇澤傲然道:“此刻勝負未分,你說這話未免太早了些。”當下長劍橫胸,站在左首。唐晨升叫道:“大師哥,你站在下首吧。”曹宇澤不加理睬,只當沒聽見。
原來江湖各門派中的規矩,晚輩跟長輩學武切磋,必須站在下首,表示並非敢與對敵,不過是學習藝業、向尊長請教之意。而曹宇澤站在左首,那是平輩相待,不認他做師叔了。
曹宇澤左掌抱住劍柄,拱手道:“閣下請用劍吧。”
王嘉遇念頭一轉,對林績道:“林王爺,請你叫人取十把劍來。”林績忙道:“快給王公子取劍過來。”早有臨峽王府幾個武士捧著十把長劍出來,他們見王嘉遇是為了王爺出力,自然都替他選了最好的利器,十把劍排在桌上,燭光照耀下,十劍光芒互激,閃爍不定,眾人的目光在十把利劍和王嘉遇之間來回,瞧他要選用哪一把。
哪知王嘉遇撿起趙穎麗剛才擲來的半截斷劍,笑道:“我就用這柄吧。”此言一出,眾人都是一陣驚訝,都想:這把劍沒有了劍柄,怎麼使用?只見王嘉遇已經將半截斷劍夾在右手拇指和食指之間,道:“進招吧。”
曹宇澤大怒,心想:“你對我如此輕視,被我傷了可怨不得我!管你是真師叔、假師叔,如此狂妄自大,都是該死!”臂運內勁,劍身震盪,只見寒光閃閃,接著是一陣嗡嗡之聲,叫道:“看招!”
他劍走偏鋒,向王嘉遇右腕刺來,心想:“你如此持劍,右手一定轉動不靈,我對準你這個弱點攻擊,就算你武功再高,看你如何應付!”廳上數百道目光一齊隨著他的劍尖光芒跟了過去。
他的劍尖將要刺到,王嘉遇手腕微側,半截斷劍已然伸出,雙劍相交,只聽咔嚓一聲響,接著噹啷一聲,曹宇澤手中長劍齊柄折斷,劍刃落地,手中只剩了個劍柄。
眾人異口同聲“啊”的叫了出來。
王嘉遇向桌上一指,道:“給你預備著十把好劍,換了再來吧。”眾人這才知道他要十把劍原來是給曹宇澤備下的。
曹宇澤又驚又怒,搶過桌上一把劍,向他下盤刺去,王嘉遇知道這是虛招,並不去招架,果然曹宇澤一劍刺出,立即收回,改刺小腹,王嘉遇伸半截斷劍一擋,咔嚓一聲,曹宇澤手中長劍又被震為兩截。曹宇澤跟著連換三把劍,都被王嘉遇用半截斷劍給震斷,不由得呆在當地,作聲不得。
趙穎麗叫道:“說好是比劍,怎麼卻使妖法!這還比什麼?”
王嘉遇拋去斷劍,微微一笑,從桌上拿起兩把長劍,一把拋給曹宇澤,轉頭對趙穎麗道:“虧你還是我蘭陵派的弟子,連‘山岸功’也不知道,卻說是妖法?”
曹宇澤乘他轉頭,突然出劍,快如閃電般刺向他的後心,劍尖將要及身,口中才喝道:“看劍!”這一招明顯是偷襲,在場人人都看出來了。
王嘉遇身子側過,也喝道:“看劍!”曹宇澤使的是一招“蒼鷹搏兔”,王嘉遇依式而為,也是一招“蒼鷹搏兔”,曹宇澤也是跟著身子一側,想照樣讓開他的劍,哪知王嘉遇一劍刺出,立即轉圈,等曹宇澤身子側過,劍尖也跟著點到,曹宇澤只覺劍尖已刺到後心,嚇出一身冷汗,使勁前撲,接著向上縱躍,哪知王嘉遇的劍始終點在他的後心,如影隨形,任他閃避騰挪,總是不離開,幸好王嘉遇手下留情,只是點著他的衣服,只要輕輕向前一送,曹宇澤就算有九條命也都沒了。
曹宇澤外號叫做“白花蛇”,是因為他精通劍法,一套“七探盤蛇劍”名震江湖,所謂“七探”,乃是他劍法中的七種殺招,所謂“盤蛇”,乃是說他的劍法破綻極少,防禦力極高,如同白蟒纏身一般護住周身,這時候竟然被王嘉遇的長劍追著後心,始終擺脫不了,一時間,周身竟然處處都是破綻。
王嘉遇見他已經嚇得雙手發抖,心想:“他終究還是我的師侄,也別迫得太緊了。”便收劍撤招,笑道:“你精通劍法,這也是本門劍法,你學過嗎?”曹宇澤略一定神,低頭喘息道:“這叫做‘附骨之針’。”王嘉遇道:“不錯,是很實用的劍法。”
曹宇澤沉住了氣,剛才被王嘉遇一陣搶攻,他精研二十多年的“七探盤蛇劍”始終沒機會施展,總是心裡不服,向王嘉遇道:“咱們好好的來比比劍法,你的雜學太多了,我可不會。”
王嘉遇道:“這些都是本門正宗武學,怎麼說是雜學?你要比劍也行,這就出招吧。”挺劍當胸平刺,曹宇澤舉劍擋開,還了一劍,王嘉遇回劍格過,曹宇澤待要收劍再刺,不知怎麼,自己的長劍竟然粘在對方的劍上,只見王嘉遇反手轉了兩個圈子,他是順著劍勢而轉,曹宇澤的手臂怎麼能跟著旋轉?只得撒手,一柄劍脫手飛去。王嘉遇道:“要不要再試試?”
曹宇澤把心一橫,又搶過桌上一把劍,劍走輕靈,斜刺王嘉遇左肩,這一回他學了乖,再不和敵劍接觸,一見王嘉遇伸劍來格,立即收招,哪知對方長劍趁虛直入,竟然直指自己的前胸,如不抵擋,豈不是要被刺個透明窟窿?只得橫劍相格,雙劍劍刃一交,王嘉遇手臂一旋,曹宇澤的長劍又被轉的脫手,向空中飛去,啪的一聲,竟然在半空斷為兩截。
曹宇澤搶著要再去取劍,王嘉遇喝道:“到這地步,你還不肯服!”刷刷兩劍,曹宇澤身子後仰避開,下盤空虛,被王嘉遇左腳輕輕一勾,仰天跪倒,王嘉遇劍尖指住他的咽喉,問道:“你服了嗎?”曹宇澤自從出道以來,何嘗受過這般侮辱,一口氣竟然轉不過來,暈了過去。
趙穎麗見他雙目上翻,躺在地上不動了,只道他是被王嘉遇給打死了,忙縱身撲上來,大叫:“你連我一起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