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懷臉上一紅:“我……我打不過他,不走豈不是白白送了性命!我是去搬救兵的。”

吉普怡道:“我還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只見牆頭一個人跳了下來,剛好站在我的鞦韆上。他用力一蕩,鞦韆飛了起來,他一把將我攔腰抱住,我只覺騰雲駕霧般飛了出去。我以為這一下兩人都要跌死了,哪知他左手抱著我,右手在牆外大樹枝上一扳,便又彈了起來,輕輕地落在數丈之外。這時我嚇得糊塗了,舉起拳頭往他臉上亂打,他手指在我肩窩裡輕輕一點,我登時全身癱軟,一動也不能動了。只聽得後面很多人大聲叫嚷追趕,但後來聲音越來越遠。他挾著我奔了半天,到了一個懸崖峭壁上的山洞裡。他解了我的穴道,望著我獰笑。我忽然想起了那兩位嫂嫂,心想與其受辱,不如自己死了乾淨,就一頭往山石上撞去。他在我後心一拉,我才沒撞死,留下了這個疤。”說著往自己額頭一指。王嘉遇見那道傷疤隱在頭髮裡,露在外面的有一寸來長,深入頭頂,看來當時受傷著實不輕。

吉普怡嘆道:“倘若就這麼讓我撞死了,對他可就好得多啦,誰知這一拉竟然害苦了他。那時我昏了過去,等醒來時,見身上裹著一條毯子,我一驚,又險些昏了過去,後來見自己身上衣服穿得好好的,才稍微放了點心,想是他見我尋死,強盜發了善心,便不再下手害我。我緊緊閉住了眼睛,一點也不敢去瞧他,連心裡也不敢去想眼前的事。他怕我再尋死,那兩天之中,日夜都守著我,跟我說話,我自然不回答他。他煮了東西給我吃,我只是哭,什麼也不吃。到了第四天,他見我餓得實在不成樣子了,於是熬了一大碗肉湯,輕聲輕氣的勸我喝,我不理不睬,他忽然抓住我,捏住我的鼻子,把肉湯往我嘴裡灌,這樣強迫我喝了大半碗湯。他手一鬆,我就將一口熱湯噴在他臉上。我是要激他生氣,乾脆一刀殺了我,免得受他欺辱。哪知他並不發怒,只是笑了笑,用袖子擦去了臉上湯水,呆呆望著我,不住嘆氣。”

王嘉遇和吉逸然對望了一眼,吉逸然突然紅暈滿臉。

吉普怡道:“那天晚上,他睡在洞口,對我說:‘我唱個小曲兒給你聽,好嗎?’我說:‘我不愛聽。’他高興得跳了起來,說道:‘我只當你是個啞巴,原來會說話的。’我罵道:‘誰是啞巴來著?見了壞人我就不說話。’他不再言語了,高高興興地唱起山歌來,唱了大半夜,直到月亮出來,他還在唱。我從小就在吉祥堡住著,哪裡聽見過這種……這種山歌。”

吉普懷喝道:“你又怕聽,又想聽,是不是?誰耐煩來聽你這些不要臉的事!”大踏步便向亭子外走去。吉逸然道:“他肯定是去告訴爺爺們。”吉普怡道:“由他去吧,我早就什麼都不在乎了。”吉逸然道:“媽媽,你接著說。”

吉普怡道:“後來我朦朦朧朧的就睡著了。第二天早晨醒來卻不見了他,我想一個人逃回家去,可是這山洞是在一個山峰頂上,山峰很陡,無路可下,只有像他這樣輕功極高的人,才能上下自如。到中午,他回來了,給我帶來了許多首飾、脂粉。我不肯要,拿起來都扔到山谷裡。他也不生氣,晚上又唱歌給我聽。幾天後,他帶了好多小雞、小貓、小烏龜上山來,他知道我不忍心把這些活物丟下山去。他整天陪我逗小貓玩、喂小烏龜吃東西,晚上唱歌給我聽。我在山洞裡睡,他從來不踏進山洞一步。我見他不來侵犯我,漸漸放心了些,也肯吃東西了。可是一個多月來,我一直不跟他說話。他始終對我很溫柔很和氣,爹爹和媽媽都沒他待我這樣好。又過了幾天,他忽然板起了臉,惡狠狠地瞧我,我很害怕,哭了起來。他嘆了口氣,哄我別哭。那天晚上,我聽見他在哭泣,哭得很是傷心。不久,下起大雨來,他還是不進洞來。我心中不忍,叫他進洞來避避雨,他也不理。我問他為什麼哭,他說:‘明天是我父母、姊夫、姊姊的忌辰,我全家都是被你家人在這一天害死的。明天我說什麼也得殺一個吉祥堡的人來報仇。你家裡現在防備很嚴,請來了崆峒派的神印真人和十方寺的清明禪師做幫手,嘿,這兩人雖然厲害,我難道就此罷手不成!’他咬牙切齒,冒著大雨就下山去了。第二天傍晚,他還是沒有回來,我倒是有些擔心他,暗暗盼望他平安回來。”

聽到這裡,吉逸然偷偷望了王嘉遇一眼,只見他端謹恭坐,留神傾聽。

吉普怡道:“天快黑了,我幾次到山峰邊眺望,也不知去看了幾次,終於見到對面那座山峰上有四個人影在追逐打鬥,身法都快的不得了。我用心細看,最前面的人果然是他,後面追的一個是道士、一個是和尚,另一個卻是我爹爹。他的手裡拿的是那支墨玉筆,以一敵三,邊打邊退。鬥了一會兒,那和尚一禪杖橫掃過去,眼看他無法避開,我心中著急,大聲叫了出來,哪知他墨玉筆回來一格,竟把禪杖斬去一截。爹爹聽見我的叫聲,不再爭鬥,往我這邊奔來。他很是焦急,兩招把和尚和道士避開,隨後追來。這樣一來,變成了我爹爹在前面,他在中間,和尚和道士在後面,四人不久便奔下山谷,他追上了我爹爹,攔住了不許他往我這邊山洞過來。鬥了幾個回合,和尚、道士趕到了,我爹爹抽空跳出,往我這邊攀上來。這四個人邊打邊奔,追到了我站的山峰上。我很是高興,大叫:‘爹爹,爹爹!’這時,他發瘋般搶了過來,接連三招,把爹爹逼得不住倒退。我爹爹打不過他,眼見危急,和尚和道士也到了。爹爹叫道:‘普怡,你怎麼樣!’我說:‘我很好,爹爹,你放心。’爹爹道:‘好,咱們先料理了這惡賊再說。’三人又把他圍在中間。那道士說:‘墨攻劍客,我崆峒派跟你無冤無仇,只不過見你幹得太過分,因此挺身出來做個和事佬。如你答應罷手,以後不再去吉祥堡惹事,今日之事就此善罷。’他只是冷笑。那和尚說:‘你已經殺了這許多人,也該夠了。勸你看在貧僧和神印道長的面子上,就此停手吧。’他忽然一招向和尚刺去,四人又惡鬥起來。那道士、和尚武功都很厲害,他越打越不成了,滿頭大汗,忽然一個踉蹌,險些跌倒。那和尚一禪杖打下去,被他側身躲開,他身子這麼一側,見到了我的臉,他後來說,那時候本已精疲力盡,一見到我流露出對他十分關懷的神氣,突然間精神大振。他的墨玉筆使得越來越快,山谷中霧氣上升,煙霧中只見到金光閃耀。只聽他叫道:‘吉小姐,你別怕。’那和尚大叫一聲,咕溜溜地滾下山去,腦門上釘了一枚金棋子。我爹和那道士都吃了一驚。他揮筆向我爹爹此去,那道士乘虛攻他後心,他突然大喝一聲,左手雙指向那道士眼中戳去,那道士頭一低,他右手墨玉筆揮過,把那道士攔腰斬為兩段。”

吉逸然忍不住叫了出來。吉普怡道:“他回手一招,便向我爹爹刺去,爹爹看他連殺兩位武林高手,早已嚇得面無人色,鋼杖使開來早已不成家數。我忙從洞裡奔出來,叫道:‘住手!住手!’他聽見我叫,就停了手。我說:‘他是我爹爹。’他向我爹爹狠狠望了一眼,嘆道:‘你走吧,我饒了你性命。’爹爹很是意外,回身要走。這時候,我因為整天沒吃東西,加上剛才擔心受驚,看他饒了爹爹,心中一喜,突然跌倒。他忙搶過來扶我,我靠在他的肩膀,只見爹爹目露兇光,忽然舉起鋼杖,猛力向他後心打去。他一心只關心著我有沒有受傷,全沒想到爹爹會偷襲他。我忍不住叫:‘留神!’他一愣,要待避讓,已經來不及,把頭一側,這一下正打中他的背上。他夾手奪過鋼杖,擲入山谷,雙掌向爹爹打去。爹爹招架不住,閉目等死。哪知他回頭看了我一眼,嘆了口氣,對爹爹說:‘你快走吧,別等我後悔,又不想饒你了。’爹爹不再說話,奔下山去。他背上吃了爹爹這一杖,受傷著實嚴重,爹爹剛走,他就一口鮮血,噴在我胸前衣服上。”

吉逸然哼了一聲:“爺爺這麼不要臉,明裡打不過人家,就來暗下毒手。”

吉普怡嘆道:“他是我家大仇人,連殺我家幾十口人,可是看他受人圍攻暗算,我還是心裡向著他的。他搖搖晃晃走進洞,從揹帶中拿出傷藥吃了,接連又噴了許多鮮血出來。我嚇得只是哭。他雖然受傷,神色卻是很高興,問我:‘你為什麼哭?’我哭道:‘你傷成這樣……’他笑問:‘你是為了我哭?’我回答不出,只覺得很是難過。過了一會兒,他說:‘自從我全家被你六叔害死後,從來沒一個人關心過我。我今天殺了你一個堂兄,前前後後一共已經殺了四十個人,本來還要再殺十人,看在你的面子上,就此罷手了。’我只是哭,說不出話來。他又說:‘你家的女人我也不害了,等我傷好之後,就送你回家。’我心裡說不出的滋味,只覺得他答應不再殺人,那很好。以後幾天,我燒湯煮飯,用心照顧他,可是他仍是不停嘔血,有時迷迷糊糊的老是叫‘媽媽、姊姊’。有一天,他暈過去了一整天,到了傍晚,眼見不成了,我哭得兩眼都腫了。他忽然睜開眼來,笑了一笑,道:‘不要緊,死不了。’過了兩天,他慢慢好了起來。一天晚上,他對我說,那天中了這一杖,本來是活不成了,但想到他如果死了,我就在這山峰絕頂上下不去,我家的人又怕他,不敢來找,那樣我非餓死不可。為了我,他無論如何都要活著。”

吉逸然插口道:“媽媽,爹……爹爹待你很好啊。”

吉普怡道:“他身子漸漸恢復,跟我說起小時候的事。他爸爸媽媽、姊姊是怎麼疼他、愛護他,有一次生病,他媽媽三天三夜沒睡覺的守在他的床邊。哪知一天晚上,六叔把他全家殺了。那時候我覺得這人雖然手段兇狠,但是說到他親人的時候,卻顯得良善溫柔。他拿出一個繡花的紅肚兜來給我看,說是週歲時候媽媽繡的。”

吉普怡說到這裡,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孩用的肚兜出來,展開攤在桌上,繼續道:“他常常唱山歌給我聽,還用木頭削成小狗、小馬、小娃娃給我玩,後來他傷勢完全好了,我看他越來越不開心,忍不住問他原因,他說他捨不得離開我。我說:‘那麼我就住在這裡陪你好啦。’他非常開心,大叫大嚷,在山峰上兩株大樹跳上跳下。他對我說,他得到了一張圖,知道了一個大寶藏的所在,其中金銀珠寶,多得難以估量。據說從前大軍渡江攻佔南京,蔣公倉皇出走,把國庫裡的珍寶都埋在南京一個神秘的地方。後來東方紅大帝搜遍了南京也沒找到。”

王嘉遇心想:“原來《墨攻遺籍》中發現的便是這寶藏的地圖。”

吉普怡繼續道:“他說,東方紅大帝窮其一生沒能找到這張藏寶圖,沒想到數十年後,卻讓他無意之中得到了。他說眼下大仇已報,就要去尋這批珠寶,尋到之後,便來接我,現在得先把我送回家去。”

她說到這裡,輕聲道:“他捨不得我離開他,其實……其實我心裡也捨不得。可是……可是……我總不能就這樣跟了他去。我回家之後,大家都瞧不起我,我很惱怒,他們惹了禍,沒本事保護自己的女兒,我清清白白的回家,大家反而來羞辱我,我也就不理他們了。”

吉逸然道:“媽媽,你很對,你沒有做錯什麼。”

吉普怡道:“我在家裡等了三個月,一天晚上,忽然聽見窗下有人唱歌,一聽聲音我就知道是他來了,忙開啟窗子讓他進來。我們一別許久,再次相見,都很歡喜。這天我就和他好上了,然後就有了你。那是我自己願意的,到如今我也一點不後悔。人家都說是他強迫我,不是的,逸然,爸爸待媽媽很好,我們之間一直很恩愛,他始終很尊重我、疼愛我。”

王嘉遇暗暗欽佩她的勇氣,聽她說得一往情深,不禁悽然。吉逸然低聲唱道:“我吹過你吹過的晚風,那我們算不算相擁?可如夢初醒般的兩手空空,心也空。我吹過你吹過的晚風,是否看過同樣風景?像擾亂時差留在錯位時空,終是空,是空。”

歌聲嬌柔婉轉,充滿了哀怨之情。

吉普怡悽然道:“這孩子從小在我懷裡聽這首歌,聽得多了,居然也記住了。”

王嘉遇道:“孟大俠那時候想來已經找到寶藏了?”

吉普怡道:“他說還沒有找到,不過已經有了線索。他心中掛念著我,不願再為找寶藏而耽擱時日。他說到寶藏的事,我也沒留心聽。我們商量著第二天一早就偷偷溜走,心裡都十分歡喜,什麼也沒防備,不料說話卻給人偷聽去了。第二天天還沒亮,我收拾好了衣服,留了一封信給爹爹,正想要走,忽然有人敲門,我當然很害怕,他說不要緊,就算千軍萬馬也打得出去。他提了墨玉筆,開啟房門,進來的竟是我爹爹、大伯、二伯三個人,他們都是空著手,沒帶兵刃,臉上居然都是笑嘻嘻的,絲毫沒有敵意。我們見他三人這副模樣,都很詫異。爹爹說:‘你們的事我都知道了,這也是前世冤孽,上次你沒有殺我,我也很承你的情,以後咱們結了親,可不能再動刀動槍啦。’他以為爹爹是怕他在殺人,便說:‘你放心,我早已答應了你家小姐,不會再害你家的人!’爹爹說:‘你們私奔可不成,需得明媒正娶,好好拜堂。’他搖頭不信。爹爹說:‘普怡是我的獨生愛女,總不能讓她跟人私奔,一輩子躲躲藏藏的,抬不起頭來啊。’他想這話不錯。哪知他為了顧全我,可上了爹爹的當了。”

王嘉遇道:“令尊是騙他的,不是真心?”

吉普怡點點頭,道:“爹爹就留他在廂房暫歇,預備辦起喜事來。他始終信不過,我家送給他吃的酒飯茶水,他總是先拿給狗吃了,狗吃了一點沒事,但他仍然不放心,毫不沾唇,晚上都拿去倒掉,自己只在鎮上買東西吃。一天晚上,媽媽端了一碗蓮子羹來,對我說:‘你拿去給姑爺補補身子吧。’我不懂事,只道是媽媽體貼他,高高興興的捧到房裡。他見我親手捧來的,喜歡的不得了,也就沒防備,幾口吃了下去,正和我說著話,忽然臉色大變,站起來叫道:‘普怡,你好狠心!’我嚇得慌了,問道:‘什麼?’他說:‘你為什麼要對我下毒?你為什麼要對我下毒!’”

這句話,雖在吉普怡輕柔的聲音中說出來,還是充滿了森然可怖之意,想得到當時孟兼非是如何憤怒,又是如何傷心。王嘉遇和吉逸然聽了,不由得毛骨悚然。吉普怡的眼淚一滴滴落在衣襟上,再也說不下去了。

寂靜之中,忽然聽得亭外磔磔怪笑,三人急忙回頭,只見吉祥堡五老並肩走近,後面跟著二三十人,手中都拿著兵刃。

吉善祥喝道:“普怡,你把自己的醜事說給外人聽,還要臉麼?”

吉普怡急紅了臉,要待回答,隨即忍住,轉頭對王嘉遇道:“這十九年來,我沒再跟我爹爹說過一句話,以後我也永遠不會和他說話。我本來早不該再住在吉祥堡,可是……可是有了逸然,又能去哪裡呢?再說,我總盼望著他沒有死,盼望著他有一天再來找我。我若離開了這裡,天涯海角,他又怎麼找得到我?現在他既然已經去了,我也沒什麼顧忌了。我不怕他們,你怕不怕?”

王嘉遇還沒答話,吉逸然道:“嘉遇哥哥不會怕的。”

吉普怡道:“好,我就說下去。”提高了聲音,繼續道:“我急得哭了出來,不知道要怎麼說、怎麼做才好。突然之間,房門被人踢飛,許多人手執刀槍湧了進來。”她向亭外一指,道:“當時站在房門口的,就是這些人,他們手裡都拿著暗器。總算爹爹對我還有幾分父女之情,叫道:‘普怡,你出來!’我知道他們是要等我出去後,立刻向他發射暗器,房間只有這麼一點地方,他往哪裡躲?我叫道:‘我不出來,你們連我一起殺了吧!’我擋在他身前,也並不如何害怕,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要保護他!他本來眉頭深鎖,坐在椅子上,以為我和家裡人串通了下毒害他,十分傷心難受,也不想動手反抗,聽我這麼說,突然躍了起來,很開心的說道:‘你不知道蓮子羹裡有毒?’我端起碗來,看碗裡還剩了一些兒,一口喝下,說道:‘我跟你一起死!’他急得一掌把碗打落,但是我已經喝了。他笑道:‘好,我們一起死!’轉頭向他們罵道:‘使這種卑鄙陰毒的手段,吉祥堡的人本事真大啊!’大伯怒道:‘誰來下毒了?下毒的不是好漢!你自恃武功高,就出來跟老爺們鬥鬥!’他就出去和他們五人打了起來。他喝的蓮子羹裡雖然不是毒藥,但是放的是他們吉祥堡秘製的‘醉仙蜜’,只要喝了一點,慢慢就會全身無力,昏睡如死,要過一日一夜才能醒轉。這些吉祥堡的人吶,還捨不得下毒藥害死他,他們想把他迷倒,再慢慢折磨,為的就是那筆蔣公寶藏。他們當真是好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