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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意外
從現有的結果倒推回去,當年縮在麵包車前排的兩個大夢想家都成了人民公僕,倒是無所事事的那位一頭紮進職業前途飄忽不定的縮小版精神病院。由此可見人生充滿意外,著實不知道和明天相比哪個先來。
來群馬的第一個意外發生在午飯後。我們大學時做旅遊計劃,給群馬縣留了兩天。除了幾個景點外便是萩原的飆車行程。但顯然已經不適用於現在,松田訂酒店訂得急,漏了考慮這茬,三人面面相覷許久,只好硬著頭皮把計劃打亂重組,走一步算一步。
於是下午先拐去了聞名遐邇的石段街,365級石階層層疊疊,自下而上,似乎能連線到暗青色的天際,道路兩旁有特色小店,可在遊覽時順便購物,於本地人和遊客都是不錯的消遣去處。美中不足是人實在太多,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上去之前先找松田扒了墨鏡,又跟著去扯萩原的圍巾,包裹在下半張臉上,整個人疑似銀行門口的搶劫犯,以至於萩原幫忙調整圍巾角度時止不住地笑,上國中之後他就穩穩壓過我半頭的身高,湊得近了輕微的呼吸就噴灑在頭小葉良,你現在看起來真可疑。
不知道是否所有受女性歡迎的男生都有本事將玩笑講出情話的繾綣。但萩原這一特質早在國中時代就初現端倪,同樣一句「你好像換了洗發水」,由其他男生講出來多有冒犯,換在萩原身上卻往往只剩女生紅了臉。但我從小和他一起長大,早鍛煉出了八方不動的厚臉皮,此刻還能從墨鏡和圍巾的空隙中和他深情款款地對戲,我說那怎麼辦呢萩原警官,你要逮捕我嗎。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像是青春期那些年少懵懂的時刻,在放學的教室或者無人的操場角落進行的不為人知的對話,有些話題出格,有些沒有,他天生了一張溫柔又多情的臉,將無辜與引誘的平衡點拿捏正好,正如他此刻看向我,眉目間含笑,開朗的語氣。
——可以嗎?
——不可以嗎?
複讀機一般的愚蠢對話終止於松田敲在萩原頭頂的爆慄,曾經的業餘拳擊手力道數十年如一日,萩原上一秒還風流倜儻的帥臉瞬間擰成一團:“小、小陣平——”
“你可收斂點吧,”松田完全不吃他這套,轉頭自顧自地開路,“這樣下去早晚要交代在女人手裡。”
聽起來有情況,我跟著他踏上石階:“萩原有新物件了?住院的時候怎麼沒看見。”
“警視廳的女警都是紮堆來的,但目的不純的肯定不止一兩個,”松田聳聳肩,“這家夥,在工作的地方也是那種作風。”
“哪種作風啊。”萩原忍不住為自己叫屈,“我只是對女孩子紳士一點而已,想受歡迎又沒什麼錯。”
這論調從小到大我已經聽得耳熟,“是是是,不正式出手就不算是渣男是吧。”說到這裡忽略掉他大呼小叫的抗議,轉頭問松田,“沒人舉報他擾亂職場嗎?”
松田「哦」了一聲:“機動隊連警犬都是公的,亂不到自己頭上所以沒人管。”
“我都不知道該同情萩原還是同情你了,三十歲之前有把握找到女朋友嗎?”
“沒有就沒有。”他不假思索,“單身挺好,不用操那些閑心。”
這或許就是我和松田一直保持單身的原因,長輩問起的時候我們不約而同扯出各種藉口:工作太忙,職業性質不允許,前途不定可能耽誤別人。但追根究底是已經滿滿當當的日常中很難為突然多出來的家夥騰出空間。拿我來說,娛樂圈不缺長得好的有權有勢的或者才華橫溢的,工作時也不是沒遇到過心動的物件。但生理上激素與荷爾蒙的反應最多也撐不過三個月,著實沒必要為此搭上自己的人生。
我們沿著石階一路逛上去,偶爾在兩邊的店鋪停留,對店內招攬遊客的特色商品評頭論足,我前些日子為了配合拍攝控糖兩個月,好不容易脫離經紀人眼線,便大搖大擺地往小吃店裡鑽,遇到卡路裡實在太過的就掰一半喂給旁邊的人,萩原跟得近些,被塞得叫苦不疊:“這樣下去晚飯都不用吃了。”
“不至於吧,現役在職警察就這個食量,作為國民我感到十分不安全,”我道,順道去看另一邊幫我解決卷餅的松田,“你看松田不就沒事。”
“吃鹹和吃甜不一樣啦。”
“那這個鹹巧克力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