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葭急急下去將劉嬤嬤扶起,“嬤嬤快起,實在是折煞我了。”

劉嬤嬤尚激動萬分一時無法平靜,“我待皓哥兒如親子,便是要我立時死了以報娘子大恩都是使得的。能娶到娘子,真是皓哥兒的福氣了!”

對於謝皓能好轉,玉葭自然是勝卷在握,只是面對劉嬤嬤如此懇切的感激,玉葭卻是全然無法適應了。

“郎君已在外頭等著了,娘子若是睡好了便收拾收拾給郡主娘娘請安敬茶罷。”

玉葭木然地點了點頭,便由著劉嬤嬤帶著幾個小丫鬟擺弄,將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織金戴銀,好不華貴。

玉葭瞥著鏡子中滿頭插著金花畫著面靨的女子,不由得心生疑慮:“如此,太過華麗了罷。”

“娘子差矣!您是侯府娘子,更是咱們侯府的貴人,不打扮的華麗些,倒顯得侯府苛待新婦。況且,您是侯爺嫡親的弟妹,整個侯府能有幾個貴重過您的?您呀,安心便是。”

一件月色窄袖圓領撒金衫子,外罩一件墨綠打籽繡纏枝海棠花的半臂,下罩一件正紅色印寶相花的六幅褶裙。

極其華貴大方的打扮。

劉嬤嬤笑著打量玉葭周身,自覺十分滿意,便與一眾丫鬟簇擁著玉葭往外頭院落中走去。

只見院中凌霄花叢旁正站著一紅袍少年,長身玉立,宛若迎風嫩柳,抽著新生的枝丫,慵懶卻有著活力。

全然不似昨日一般躺在床上如行屍走肉一般的頹廢人。

見玉葭出門,謝皓便忙地迎了上來,對著玉葭拱手深行一禮,“多謝娘子救命之恩。”

玉葭便也只是淡淡一句回應了,正愁不知該與謝皓說些什麼,劉嬤嬤則是笑著催促著:“郎君娘子還是快去給郡主請安罷,待會子回來了郎君還能再歇息歇息。”

如此,一行人便簇擁著謝皓與玉葭往太夫人的清音堂走去。

清音堂。

太夫人昌平郡主柴氏正端坐其上,一身的姜紅色纏枝蓮花紋的齊胸衫裙越發顯得其雍容華貴,沉穩端莊。

玉葭依禮拜見了郡主敬了茶水,郡主忙親自將玉葭攙扶起來,命她坐在自己身邊。

“好孩子,快起來,我一早便聽說了你的妙手醫術,心裡頭實在是高興感激。”

傳聞郡主極重規矩,為人嚴厲端肅,並不算是好接近之人,然如今卻和氣溫婉,全然不似外人所說一般,甚是奇怪。

若說是因著謝皓緣故,那玉葭便更不信了。

謝皓並非郡主親子,乃是先太夫人昇平郡主所出,而昇平郡主正是如今這位昌平郡主的嫡出長姐。

高門大戶,嫡庶兄弟姐妹從來都是面上和氣心裡頭咒對方死的,玉葭不信眼前這位郡主會是例外。

玉葭心裡為這位郡主測算命數起來,其結果,卻著實教人心驚。

她努力忍住心中驚訝,溫和頷首:“阿家言重了。都是媳婦該當之責。”

郡主點頭,拍一拍手:“果然是個懂事的,不愧是吳興沈氏所出的名門女兒。那就帶上來吧。”

掌聲方落,便見四位紅妝粉面的女子入了來,齊刷刷地對著幾人行禮:“拜見郡主娘娘,拜見五郎君,拜見五娘子。”

玉葭尚未反應過來,便聽郡主指著四人,笑語響徹。

“這四個皆是從前伺候皓哥兒的小丫頭,之前皓哥兒養病便也遣了我這處。如今葭娘你既嫁進來了,皓哥兒身子又好轉這許多,少不得要人伺候。”

待四個一一自報姓名拜見玉葭後,郡主又道:“這四個都是老實本分的,葭娘你自己做主,給皓哥兒收了房裡去,給不給小娘的名分,都由你的。”

玉葭冷冷一笑,這倒是自己意料之外了。

新婚第二日,便要給自己屋中安排通房妾室,真是不害人膈應人。

她頷首一笑,緩緩離了席子,一一打量著四人,最終目光落在其中看著最為老實的一個上。

“阿家,這哪裡是好人家的姑娘?這位阿姊分明懷了身孕,如何能收了房?”

郡主笑容一凝,“葭娘,你這是什麼話?怎麼胡言亂語起來了?”

玉葭含著笑對著郡主一福,旋即便擎住那女子的手:“阿家若不信,就傳了大夫診脈來便是,看看我是不是胡言亂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