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麼?”

謝皓指著那一張床,睜著一雙誠懇的大眼睛道:“就這一張床,我今晚在地上睡。”

玉葭扶額,秋冬本就寒涼,再加上這廂房更有些陰冷,謝皓這身子,若是真在地上睡了一晚,明天很有可能要被抬回侯府……

更何況,明天還有……

可若是要自己在地上睡一夜,自己也是不願意的。

“算了,你還是在床上睡罷。我們都在床上睡。”

謝皓一愣,眼中流轉出為難的神色:“這……這樣不好罷。”

心底裡卻又完全是另外一種狀況,竟隱隱……有些雀躍。

“有什麼不好的?”玉葭翻了個白眼:“我還能擔心你做什麼不成?”

謝皓昂著頭:“姊姊,你這是什麼意思?如今我的身子可是休養的很好了,你這是在……”

他意識到有點過火,便沒有再繼續往下說去。

還在玉葭並沒有想其他,反而是嗔怪地一笑,隨手取了一床被子給捲了起來,放在床榻中間。

“睡吧。”玉葭鋪好床鋪便也不再管謝皓,倒頭就睡了過去。

“姊姊……”謝皓還未有反應過來,卻見玉葭早就不管自己睡了。

玉葭從小於道觀之中長大,道觀之中有許多勞作的活計,一日下來自然是渾身疲倦,到了晚上很快便也能入睡。

所以這麼多年下來,身體也早就習慣了,只要到了時辰,大多數時候都能安安穩穩的睡去。

可謝皓卻不一樣。

這麼多年,他每晚入睡都極其艱難。

只要一沾上枕頭,他就會忍不住去想這想那。

從前想想自己,想想母親,再想想二哥哥,已然是諸般事情交雜纏繞了。

如今,則是又多了一個讓自己忍不住去想的人。

他翻了個身,想要透過調整睡姿讓自己更快入睡,才剛將身子翻了過來,正巧玉葭也翻了個身子過來。

幾乎是臉貼臉的距離。

雖說從前也有過幾次距離極其相近的時候,可今日的,實在不同。

從前他並不敢去直面玉葭的目光,可今日卻可以一直看著眼前的女子。

她的臉龐,清晰可見,水嫩玲瓏,恰是好顏色。

可她沉靜的睡姿之下,卻還有一雙緊緊蹙著的眉。

他伸出手,想要給她撫平,卻又在半空中停滯僵硬。

可猶豫了半晌,他還是伸出了手輕輕替她撫平眉毛。

心卻砰砰直跳不已,好似自己在做什麼驚世駭俗的大事一般。

忽地,她的柔嫩玉手將自己的手腕緊緊擎住,謝皓慌張地抬眼一看,眼前的小娘子並沒有醒來,大概是做了夢的緣故。

“阿孃……您別走啊,您別走啊!”

謝皓有些心疼,在沒有阿孃疼的那些年,她應該過的比自己還要辛苦罷。

“謝皓?”玉葭面上忽地漾起笑容:“他……他挺可愛的,生的挺好……應當……應當是個不錯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