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兒回神,起身將人迎了進來:“雲瓶姐姐怎麼過來了?”

雲瓶不答,反而上上下下打量了她許久,問:“前些年王妃想提你伺候公子,多好的事,若是你當時答應了,如今也該是個主子,哪還用窩在這小屋子裡。”

“我窩慣這小地方了,自在。”

聞言,雲瓶嗤笑一聲,道:“你只是想一時窩在這,王妃卻想你一輩子都窩在這。”

草兒微愣,不太明白雲瓶說的是什麼意思。

雲瓶微嘆,道:“王妃想給大公子找個守陵人,你活不成了。”

草兒越聽越糊塗,就算是守陵人,活不成了又是什麼意思?

“待大公子頭七那日,王妃會請來一位雲遊而來的仙人,請他做法,將你釘死在棺材裡,同公子一同下葬,替大公子擋去煞氣,下輩子投個好胎。”

聞言,草兒先是有幾分茫然,等反應過來便驚出一身冷汗,整個人一軟,跌坐在地。

雲瓶也不說話,就看著草兒臉色煞白,在地上坐了半晌,才開口問她:“你怎麼知道?”

“二公子陪著王妃辦的此事,他一喝多了酒嘴上就沒了把門,什麼話都往外說。可就算我告訴了你,你也未必能救得了自己。”

雲瓶問:“你跑嗎?”

草兒沉默半晌,從地上爬起來,呼了口氣,道:“不跑。”

“你要給大公子陪葬?”

“也不要。”草兒道,“我跑不成,也不想死……多謝雲瓶姐姐告知草兒此事,無論我最終能否活下來,也會將雲瓶姐姐的這份恩情記在心裡。”

“不用,我就是想看場熱鬧。若你到時反抗不成,可別供出我來。”

語罷,雲瓶起身離去,徒留草兒一人在屋中。

距離葉桉頭七滿打滿算不過四日,跑自然是不可能跑,跑了也會被抓回來,可若是想別的法子……

寶玥過來時正好與雲瓶打了個照面,一進門又看草兒一臉愁苦:“怎麼了?雲瓶過來做什麼?”

草兒驟然回神,連忙拉著寶玥坐下,抿了抿唇,將方才雲瓶所說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寶玥。

“什麼!”

“姐姐小點兒聲!”草兒連忙伸手去捂寶玥的嘴,等她冷靜些了才緩緩鬆了手。

“這叫什麼事兒啊!”寶玥眉心緊蹙,腦子裡亂成了一鍋粥,“這是從哪裡找來這麼一個江湖騙子?什麼擋煞,做了一輩子的善事,煞氣也該找不上他!”

寶玥掃了草兒一眼,只見她只是一個勁兒地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也不吱聲,不免更加著急:“事關生死,那是你自己的命,你就不急?”

“正是我自己的命,我才不敢急。若是光急就有用,那我什麼也不做就在這急死便是了。”草兒苦笑一聲,“還擋煞呢,我若是真跟公子葬一處,說不準反倒礙了他下輩子……”

說著說著,草兒突然靈光一閃,似乎想到了什麼,猛地站起來,翻箱倒櫃半晌抱出來一個盒子塞進寶玥懷中。

“這是什麼?”寶玥好奇道。

“不知道。這是公子給我的,他說等我以後出了府再開啟。”草兒呼了口氣,突然直直地沖著寶玥跪下。

不等寶玥有什麼動作,草兒便抬手摁住了她:“我想求姐姐一件事。我自然得為自己搏一把,姐姐先替我收著這個。若是到時候沒成,我存的銀子姐姐都拿去,出府去。姐姐想過安穩日子,我也不強求姐姐什麼,只希望你活這一場,永遠自在……就當是也替我活著。”

寶玥面色凝重,問:“你要做什麼?”

“只是突然想到,若是我會阻擋公子的氣運,王妃就必定不會讓我為公子陪葬。她尋的是一位所謂雲遊的仙人,若是有一位比這仙人更厲害的說出此事,那我就還有一條活路。”

草兒眸光幽深,心中已經有了人選。

青山寺的淨虛法師一向得陛下信賴,甚至曾說淨虛法師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高僧。

每年年初淨虛法師都會入京在宮中朗誦佛經,為陛下祈福。

算算日子,如今他還沒走,只要淨虛法師開口……只要淨虛法師開口說她不能陪葬,那她就還能活。

只是淨虛法師除卻每隔七日會進宮為陛下祈福,只有從居所到宮內那一段路才能見到他,除此之外都只待在宮外居所,不再出門。

怎麼見他反倒成了眼下最大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