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遠打算第二天啟程回膠東,樊娘子留戀南京,說江南更好怡璇養胎。但陳遠有顧慮,祭了一會祖,這幾天陳家人每天都來問候,送東西,礙於情面,不收不行,他也安排了返回其它基本等價的東西。

自古以來,家風是最難保持的。家族是很難讓他們都滿意的,自己是侯爺,他們都有所求,不是那種親人的親近,事情能辦則好,辦不好,引起他們不滿,後面使絆子,這樣的例子太多了。

因此距離遠一點好,在膠東也有好的大夫,問題不大。

好不容易說服了老孃,但天有不測風雲,當天半夜,怡璇動了胎氣,然後緊急找大夫,忙了個半夜,索性沒有問題。不過大夫叮囑,三夫人的身體素質不太好,以後千萬不能再隨意折騰了。

千金大小姐,從小養尊處優,身體素質自然容易比別人差一點。

虛驚一場,但陳遠也不敢回膠東了,一家人就在南京老宅安頓下來。給鮑參軍去了封信,說明情況,讓他自己來南京,有時間陪他去見見他父母,替他說情。

李騏得到命令,立即讓人算了一個黃道吉曰,並確定了吉辰吉時,作為正式南下時刻,然後寫了一張票牌,派兩名護衛先送到南京府衙。

票牌上大致的意思是通知他們李欽差預定到達南京的具體日期,告訴他們不許遠迎,並將衙門修整,打掃衛生,召集縣令通判一眾官吏,六房科職書吏要準備各自的工作彙報資料,到時候要一一檢查聽取彙報。然後宣讀聖上的旨意。

李騏穿著紅色官袍,烏紗帽、團領衫、束帶,搖著兩個小翅膀,很有意思,一品腰間是帶玉,乘坐準備好的轎子,尚方寶劍放在身邊,由護衛抬著轎子,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南下。

此時的應天府尹是張本,得到訊息,立即召集一眾官員。

李騏到南京的時候,進城從東城門進,叫紫氣東來。

南京城東的城門口已經張燈結綵。張本帶領南京大小官員、六房書吏、三班衙役和全城鄉紳生員,在城門口齊齊跪倒叩頭迎接。

當時烈日當空,李騏卻不忙著說話,反而在轎子裡喝起茶來。

外面的人不知所以然,又帶領官員叩拜,迎接欽差大人。

半晌過後,許多官員都熱得滿頭大汗,李騏才放下杯子,才從轎子裡出來,慢悠悠的讓他們起身,眾人們齊聲謝過之後,起立避到路邊肅立。

李騏神色傲然,沒有說其他話,讓官員和士紳拿不定他是什麼性情,暗自揣測,提心吊膽,望著他換乘府衙官轎。

換乘好了之後,領班傳話起轎,一時間,鑼鼓喧天,鳴鑼開道,吹鼓手吹吹打打,皂隸們排好全副儀仗,浩浩蕩蕩隨同官轎前進。

到了府衙門口,李騏下轎子,步進大堂,在一旁官學禮生的唱引之下,先向北三跪九叩首,朝拜公座,叩謝聖恩。然後朝擱在公案印架上的官印叩四個頭拜印。

拜完之後,李騏這才邁方步上了暖閣,往當中公座上一坐,原來是張本坐的,今天他最大,自然是他坐了,背後懸匾額“明鏡高懸”。

升堂!

皂隸擂響三通升堂鼓,滿院的皂隸、民壯齊聲高喊,一齊揮舞水火棍。

府尹張本將卯冊雙手遞上,李騏接過,望著大小官員,漫不經心的的翻開,開始畫卯點名。

“南京府尹張本!”

“下官在。”

“通判左川。”

“下官在。”

……

“江寧縣令張浩!”

“下官在。”

“溧水縣縣令吳光!”

沒有人回應。

李騏皺眉,又唸了一遍。

溧水縣通判回答:“啟稟欽差大人,梁縣令現在臥病在床,不能前來。”

“豈有此理。”李騏將冊子狠狠砸在案桌上,臉色鐵青,“本官受陛下重託,小小縣令,安敢輕視於我。”

溧水縣通判跪倒:“欽差大人,小人等哪敢輕視大人,實在是梁縣令臥病在床,無法起身。”

谷鐹“住口。”李騏大怒,“陛下授我尚方寶劍,梁縣令身為一方父母,身患重病,那一縣百姓怎麼辦,米糧、稅賦、水利、刑事,誰來總覽全域性,既然不能履職,著就地革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