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衛,張輔的軍隊就駐紮在這裡。邊境平定了,就沒他們武將什麼事了,除了打獵就是訓練,這大半年來,許多士卒都懶散了。

而且,仁宗皇帝更喜歡文官,他們大字不識的武將漸漸受到排擠,他們拿命在博,反而文官踩在他們頭上,自然憤憤不平。

朱桓說做就做,還真的寫了信給張輔,勸他歸順漢王,助他奪取地位。

收到信的張輔大吃一驚,忙令人把送信的人單獨關押起來,不走漏任何風聲,然後召集心腹副將,把信給他看。

副將看到信,也是吃驚不小。

“侯爺,漢王早有異心,如今陛下病危,陛下用人,都以文官為主,弟兄們都頗有怨言,再這樣下去,咱們就可以解甲歸田了,倒是漢王,行伍出身,會重視武將。”副官的意思,有些想歸順漢王。不過,他們還沒有得到朱高熾去世的訊息。

張輔沉吟不語,良久才道:“太子是先帝培養的繼承人,雄才大略,不遜先帝,漢王志大才疏,恐不是對手。而且,得到訊息,趙王入主膠東,但沒有殺威寧侯。三千營也好,神機營也好,許多人敬重威寧侯,他不死,只要他登高一呼,一呼百應,漢王就兵敗如山倒了,咱們還是再觀察一下,如果威寧侯跟了漢王,如果他不從,咱們就順從朝廷。”

副將佩服,侯爺比他考慮的深多了:“侯爺英明,可朝廷若知道咱們按兵不動。”

“將漢王派來的人嚴密關押,不許任何人靠近。另外,在派人去膠東探聽威寧侯的訊息。咱們見機行事。”

“侯爺,這樣腳踩兩隻船,會不會被劃為叛賊——”

張輔冷笑:“都是他們朱家在打天下,咱們跟哪邊,不都是一樣嗎?先帝靖難的時候,燕王一黨何曾不是叛賊,可後面呢?建文一黨,倒成了叛賊,誰贏,誰就是正統。若陛下不再了,太子的為人咱們還不太清楚,可就算他和陛下一樣,不看中武官,咱們起碼無性命之憂,若跟錯了主子,就是滅全族,所以咱們必須看清了再跟。”

“侯爺英明,屬下現在就去辦。”

膠東,朱高燧歷數了劉福十八條罪狀,在菜市口凌遲處死,百姓拍手稱快,一時趙王的呼聲達到頂點。

在大牢裡的劉觀,被陳遠點撥了不對勁後,一直要求見趙王,可三天下來,任他聲嘶力竭,沒有任何人進來,趴在地上,一下子蒼老了二十歲,鬚髮皆白,已經不成人型。

陳遠一直坐著,在盤算局勢怎麼變化。漢王是肯定要造反的,而且,漢王必敗,一個是漢王志大才疏,二是漢王手上沒什麼能人。

可自己被關在這裡,得想辦法組織趙王。趙王這裡是一支生力軍,趙王和漢王一起出兵,最後遭殃的一定是百姓。得想個辦法穩住趙王,趙王不參與,相信朱瞻基能很快拿下漢王,把這場叛亂的損失減輕到最低。

而且能保住趙王的榮華富貴,這是對朱棣和朱高熾的承諾,也是趙王的確待自己不薄,不忍心他成了叛賊被滿門抄斬。

“吃飯了。”突然聲音傳來,打斷了他思路,陳遠吃了一驚。

這幾天送吃的都沒有說話,士卒也是守在外面,牢裡一直是他們三個人,突然聽到其他人聲音,有些稀奇,而且,聲音怎麼那麼耳熟。

定睛一看,原來是二老婆,激動道:“採若,你——”

耿採若罵道:“叫你貪花好色,這下舒服了吧。”

陳遠訕笑,他還沒說話,劉觀在那邊斷斷續續的喊:“我要見趙王,我要見趙王。”

耿採若蹙眉,詢問:“他就是劉觀?”

劉觀聞言,來了精神,滕的站起來,兩手抓住欄杆:“你是誰,我要見趙王,我要見趙王。”

耿採若對陷害夫君的人自然沒有好感,冷笑:“趙王在菜市口凌遲你兒子,可沒功夫來見你。”

凌遲,這個字眼聽到就讓人膽寒,劉觀腦海裡是兒子慘叫的畫面:“不可能,你騙我,我有漢王的證據,我幫他立下汗馬功勞,他答應讓我當首輔的。不可能,你肯定在騙我。”

“哼,不信算了,你那兒子,已經被大卸八塊了,百姓都陳贊漢王是天下英主呢。”

“不,啊——”其實,劉觀早就相信了,但這個結果,他真的不能接受,他喊得撕心裂肺。

“福兒,是爹害了你啊。”劉觀老淚縱橫,“報應啊,啊——”

陳遠冷眼看待,他不同情,咎由自取,可憐的人也有可恨之處。

“朱高煦,你不得好死——”劉觀破口大罵,然後發力,一頭撞在牆上,鮮血四濺。

驚動了外面的看守,他們立即進來,把混進來的耿採若嚇了一跳,再想怎麼逃避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