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參見母后。”坤寧宮,朱瞻基行禮。太子沒有即位,皇后仍然是皇后,居住在坤寧宮。

張皇后一直在守靈,直到晚上,因為第二天朱瞻基就要親征,才把朱瞻基召來。

母子都沉浸在悲傷中,身上還帶著孝,沒有過多的話。

“起來罷,把你叫來,是有些事要跟你說說。”

“母后請講,兒臣一定遵命。”

“你母后是婦道人家,對於政治的事也不懂,沒有什麼要求的,你想做什麼,放手去做。你父皇不在了,你要挑起大明江山的責任,這是洪武爺打下來的江山,你皇爺爺勵精圖治的江山,你父皇和我費盡周折,吃盡了苦頭,才保住了繼承人的位置,才得來的江山,你要守好了,做得比你爺爺、比你父皇出色。唯一的希望,就是你們要平安,你,還有你的兄弟要和睦。”

感受到母親的擔憂,朱瞻基心裡一暖:“母后放心,兒臣一定和弟弟們和睦相處,兒臣已經打算好了,二弟封鄭靖王,三弟封越靖王,四弟封蘄獻王,五弟封襄憲王……”

對朱瞻基最有皇位威脅的,就是五弟朱瞻墡,不過他到南京後,本本分分,並沒有透漏對帝位的野心,所以太子對他放心了。

對弟弟都封王,皇后也心裡踏實了,道:“你待你弟弟們不薄,哀家十分放心。你親征漢王,主意已決,母后也不攔你,刀劍無眼,一切都要小心。”

“兒臣不做沒把握之事,漢王不過是色厲內荏,十萬兵馬,不足為據。皇爺爺奉天靖難,親冒刀矢,不避艱難,兒臣為了國家完整,百姓太平,自然不能惜身。此次出征,必然十分順利,沒有什麼風險。”

“哀家聽說,漢王和趙王分別屯兵在樂安州和膠東,互為犄角,有三千營和神機營,陳兵十萬,他們都是久經沙場,你不可大意。”

朱瞻基自通道:“兵雖然十萬,在兒臣眼裡,他們無人可用,兩位叔叔的手下,都是酒囊飯袋。唯一的關鍵人物就是威寧侯,密報說,他已經被趙王關押。”

張皇后露出擔憂的神色,還好因為臉色蒼白,才沒有讓人察覺。心裡緊張之外,又是一驚,兒子在眼前侃侃而談,他馬上就皇帝,主宰天下,自己呢,馬上就是太后了,想到那個小冤家,瞧了一眼旁邊正在奉茶的侍女如玉,那幾分類似自己的臉,她突然覺得,這樣的荒唐,該結束了。

“孩兒相信,威寧侯是向著朝廷的,他的家人在順天,還有他的聰明,不會去幫助兩個名不正言不順王爺。只要他在,趙王就不會參與叛亂,最起碼也會按兵不動,猶豫不決,因此,兒臣的對手,只有二叔一人。他一直在等父皇出殯的訊息,趁兒臣立足未穩起兵,他絕對不會料到,兒臣會先一步出發,他還沒出兵,兒臣已經兵臨城下。母后——”太子見母后發呆,有些奇怪。

張皇后連忙收回思緒,點頭道:“我兒說的是,母后都聽著呢,不過,母后聽說,威寧侯私自收留安南反賊的女兒,你打算怎麼處置?”

朱瞻基苦著臉:“威寧侯欺君罔上,一些大臣要朕依法治罪,兒臣也很為難,母后覺得該怎麼做?”

張皇后喝了一口茶水,潤潤嗓子,哭了一天,聲音有些沙啞,喉嚨乾燥:“為人主著,不可能要求手下都是隻聽話的奴才,陛下要做千古明君,就要容納不同的聲音,威寧侯才幹無雙,無人能夠取代,要使國家長治久安,威寧侯不可或缺。”

朱瞻基點頭:“母后的話,兒臣深以為然,皇爺爺和父皇都多次告訴兒臣,像李騏等人,不過是才思敏捷,會讀些書寫些文章罷了,每屆科考,這樣的人才不缺乏。像威寧侯這樣運籌帷幄、能使天下太平的,百年難出一個,兒臣若要平凡的當一個帝王,用李騏這樣的人就夠了,如果要開闢古今的盛世,非威寧侯不可。”

張皇后讚許的點頭,兒子的話透漏出他不會處罰那小冤家,心裡安心了許多,更加欣慰的是,兒子朝氣勃勃,心胸寬闊,必定能夠守好這一片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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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趙王來,耿採若大驚,這牢裡可沒有躲藏的地方。陳遠也是驚慌,忽然一想,大牢外面防衛森嚴,採若能進來,趙王估計肯定是知道了什麼,預設的,突然到來,到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認。

他示意採若不要太緊張,不到片刻,趙王已經帶著十個侍衛進了大牢。

“臣陳遠,參見王爺。”

“參見王爺。”耿採若行禮,只有黎玉義淡淡的看著,朱高燧帶兵滅了她黎家,她的心裡只有仇視,不過沒有刻意表現出來。陳遠已經為她付出太多,她再做出惹惱趙王的事,搞不好再給他添麻煩。

趙王先是看了她一眼,然後再望向耿採若。

耿採若立即道:“請趙王恕罪。”

陳遠也辯解道:“王爺,臣在這裡,家裡音訊全無,夫人擔心我,所以,咳,請王爺恕罪。”

趙王沒有發言,又望向躺在地上的劉觀,鮮血流了一地,一動不動,冷冷道:“死了?”

士卒開啟牢門,用手到劉觀鼻子前探了探,稟報:“王爺,已經死了。”

趙王表情不見任何波動,和死一頭牲畜沒有區別,淡淡道:“死了就拿去埋了吧。”

谷榕“是。”幾個侍衛,將劉觀拖到荒郊野外,隨隨便便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