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何不是開創古今的明君呢?”

這句話帶著恭維和提醒,要開創古今,就要做前面的人不敢做的事。以國家借錢,是以前沒有,但是,確實能夠解決燃眉之急,而且不用和大臣鬥嘴皮子,朕又不是收稅,只是借錢。私人可以借錢,皇帝不可以借錢麼?

朱棣一拍大腿:“退之,你這話太有誘惑力,好,朕準了。”朱棣不愧雄才大略,管它什麼名聲呢,只要能解決問題,就是好辦法。

“陛下英明。”

朱棣睨了陳遠一眼:“說朕英明還早。”

陳遠嚇了一跳:“陛下,你不會還有什麼難題吧。”

“聰明!”

“陛下,臣這小腦袋,可想不出那麼多事情啊。”

“朕不管,你想不出個章程來,朕要你好看。”

陳遠臉色發苦:“陛下,請說吧。”

朱棣嘆了口氣:“朕的願望,穩定邊境,遷都,下西洋,徵蒙古。安南的問題你已經解決了,遷都已定,下西洋難題也解決了。可是對於徵蒙古一事,太子和大臣都反對,朕也猶豫了,這仗,該不該打。”

“該打。”

“哦?”朱棣眉毛一挑。

陳遠想了一下,組織語言:“陛下可還記得太祖爺對前太子之事,太祖爺要處罰大臣,前太子不忍,跑去求情,說太祖爺殘酷無情,太祖爺隨手摘一枝荊棘給前太子讓他拿,前太子不敢,說太刺,太祖爺不顧手上疼痛,一把抹掉了刺,交給前太子說‘現在能拿了吧’。”

朱棣動容:“是,太祖爺當初用法嚴苛,就是看準了大哥仁慈,所以把罪名留給自己,給子孫鋪好了路。是,把罪名留給自己——”朱棣喃喃自語,苦笑“知朕者,退之也。道衍大師走後,是天把你送給朕。”

“臣慚愧。”

陳遠語氣鏗鏘有力:“韃靼瓦剌一直挑釁邊境,路人皆知,因此,對於他們,決不能退讓,必須把他們打怕了,打服了,如此,有大明天威在,至少陛下百年之後,韃靼瓦剌至少二十年不敢犯大明。以當前小的代價,換取二十年的平安,無論後繼之君如何,百姓當有二十年太平。”

朱棣突然朝殿外吼道:“還不滾進來。”

陳遠詫異間,就見朱高熾被攙扶著顫顫巍巍進來。原來他惹了老爹生氣,不敢走遠,一直在殿外侯著呢。

太子遠遠的,匍匐在地。

朱棣厲聲問:“都聽到了嗎?”

朱高熾眼眶溼潤:“回父皇,兒臣都聽到了,是——是兒臣糊塗,不能理解父皇的深意。”

朱棣慨然一嘆:“你要實施仁政,這是好事,可是,大明北方還有猛虎,不把這隻猛虎的牙齒拔下來,你們如何能安享太平,高熾,你的身體差,你能堅持多久?瞻基還在青年,空有熱血,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即便如此,那以後呢。都說萬歲萬歲萬萬歲,可是,咱們哪裡能夠萬歲呢。朕最近總是夢到皇考,朕知道,這是時日無多,天不假年了。”

朱高熾痛哭流涕:“父皇——”

朱棣鼻子酸酸的:“哭什麼,生死有命,就如四季變化。朕老了,哎喲,你看,坐一會這老寒腿就痛得不行。”朱棣一邊錘腿一邊道,“朕趁著還沒死,幫你們掃平了路,以後,你們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去吧。”

“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