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用盤算嗎?種子撒了地下,小芽芽冒出來,一天天朝高裡竄,該什麼時候朝什麼地方打算,妾身要連這個道理都不懂。您不如早早休了換個能當起家的零幹。”

“理所當然。”我看了看剝核桃的二女,“你也來。今咱就把這話說透,既然是理所當然,咱家就得從前往後划算妥當。”

“是這個理,”穎給身後的二女抱過來,“不說外省,王家暫時還沒有那麼多人手。但隴右是個機會,大軍才平了突厥,如今那邊兵強馬壯,鬍子就是心裡恨也不敢有所舉動,趁了這個出塞圈地的風潮,三五年裡哪怕沒收益,哪怕有虧損都得在那邊站穩腳跟。到時候咱們這邊人在隴右起了氣候,地裡出產成了朝廷的依靠,就自己不說,朝廷地兵馬都得護咱個周詳。”朝門外喊了聲,吩咐丫鬟送壺熱茶,看樣子要和我弄個徹夜長談了。“夫君是行軍的行家,妾身爬您佈陣的沙盤上也看過,看是看不出門道,不過還是有些心得。”

“心得?你都從上面看了心得,還要我們這些老爺們幹啥?”接過二女遞過來的核桃仁撮了撮皮,仰脖全塞了嘴裡。笑道:“往後不許看我沙盤,就剩這點比你強了,好歹也給我留點面子。”

“呵呵,夫君抬舉了,妾身就長到上面也是兩眼墨黑。那邊荒涼,從沙盤上看,關內的城寨密密麻麻,可整整一個隴右就孤零零三五個城鎮,要不鬧鬍子呢,沒出產那來人,沒人那來地城鎮,連個城鎮都沒有,那就只剩下鬍子了。”

“哈哈……”我指著穎笑翻,這言論,好像人家鬍子就不是人,不吃人飯光啃青草沙子就能過活。“鬍子聽你這話就氣死了,誰說人家那荒涼,好田好水不比咱關內少,你沒去過少亂說。”

“您跟去過一樣。”穎白我一眼,嫌我嘲笑,不滿的噘了噘嘴,“好田好水怎麼就沒人去,盡養了鬍子騎馬?不過這次得了您農學的棉花路數,往後那邊肯定人就能多,慢慢多起來有城有鎮了,咱家的基業就越來越穩當,別說百十個護院,就千十個也不在話下。咱一家千十個,光看這次著急出京圈地地家族不下二十家,加起來也幾萬人了,到時候不是鬍子找咱事,是咱找過去殺鬍子。您還有什麼怕的?”

“我不怕鬍子,就是有點怕你。”拍拍二女腦袋,指了指穎。“害怕不?”

二女附和的點頭,穎上去就是兩下。

“您想通了?”穎給二女壓懷裡,手伸了衣服裡面亂撓。

“恩,就按你說的辦,我去辦。”還想啥,對王家好就是對我好,穎既然都短期內不計收益目光長遠了,我沒必要持不同政見。

“還有秦家。秦夫人跑來找妾身商議,如今您那學生遠征,秦府裡外都是秦夫人一人招呼,還得抽空去程家幫您管另外個學生,不容易呢。”穎小牙牙一開一合,又一個核桃粉身碎骨,“這次咱三家聯手把關外的事情辦了,您和程初倆出頭安排。誰也不敢有二話。”

明白了,穎和秦夫人倆早就有串聯,怪不得看沙盤呢,秦夫人敢把威震四夷的秦相公揍到門外喝悶酒,頗有程家門風。穎和這種筋肉女來往密切,不學壞才怪。好事,穎一直埋怨自己出身商家,眼光短淺。和人家大家閨秀多來往馬上就有了質地飛躍,二十多歲上就開始安排百年大計,弄的我個老爺們覺得很沒面子。

“不是你三家,”蘭陵笑眯眯聽我轉述完,“還有我呢。關外地情況我比你熟悉,什麼地方土好,什麼地方更安全……”

“不和內府攙和,你是你。我是我,少打混混。”翹了二郎腿,提了提衣衫下襬,拿了個架勢,“我就是來告訴你聲,農學裡打算開始收學生了。按開了春後另開一科,想要國力強盛,首先要提高糧食產量。要提高糧食產量。首先要培養農業人才……”

“想要培養農業人才,首先提高農學的經費!”蘭陵鄙夷的眼光再次投了過來。“我先替你說了,還省我口茶錢。你如今朝我這跑,不是拉床上沾便宜就是攆著人要錢。才說的白菜什麼小組的撥了大筆下去,當我開銅礦的?說鑄錢就大把有了?”

“大姐,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沾便宜我又沒使用暴力,咱各沾各地,從你嘴裡咋就跟吃了大虧一樣?再說了,你內府上辦學內府上出錢天經地義,我跑來要錢是準備朝家裡拉?啥人!”

“呵呵…”蘭陵起身朝我推一把,嫵媚笑道:“前次都謝過郎君了,就讓妾身嘴上沾個便宜又有什麼相干?就喜歡和你鬥個嘴皮子,一天到晚正經說話給憋屈死,老惦記朝你家跑的日子,能痛快說一天話。”

“說地可憐,等錢用啊,別耽擱。”朝一旁讓了讓,讓蘭陵擠下,“如今京裡大戶朝塞外圈地,朝廷上是個什麼意思?光鬧地動靜大,卻沒個話出來。”

“朝廷當然願意,這話卻不便說。才重新規劃了塞外各族的勢力範圍,一旦朝廷再將這個話說出去,難免引起那邊不滿。現在外族只有靠近關內地幾支願意耕種,再遠就沒辦法說服,正好咱們的人過去給他們作作樣子,讓他們知道光是騎馬放牛絕對沒有耕種合算。墾荒就得燒草場,往後種地越多,草場越小,再加上利益趨勢也能把他們從馬背上拉下來。”

“那難免發生衝突。”我皺皺眉頭,看來出塞首要面臨的不是惡劣氣候,外族地敵視更兇險。

“衝突,我朝什麼時候怕過沖突?”蘭陵柳眉劍豎,驟然間寒氣逼人,眯眼道:“放心!動一下試試,咱這邊一個人換他們一族人,看是他馬快還是咱手裡的刀快。豢養,首先得馴服,野性不除,要來何用?一手是陌刀,一手是錢糧,其中取捨,哼哼,清洗幾次他們自然能夠掂量清楚。”

“這政策對頭,可也別說出去,弄的大夥出去後仗了你這橫話四處招惹是非,事後反倒連累自家事業。民眾低調,政府高調,這樣給外族個錯覺……”

“給誰家錯覺?給鬍子錯覺?覺得咱軍勢犀利但百姓懦弱?什麼話!”蘭陵抬手戳我一指頭,“長痛不如短痛,免得他繞過咱軍伍跑來禍害百姓。就要他知道,有什麼樣的軍伍就有什麼樣的百姓,誰都不好欺惹!這次朝廷默許出塞各家建立百人護衛,默許塞外屯農有長兵器,默許在受到威脅後保留報復手段。”

“威脅?”

“對,是威脅,”蘭陵挑挑眉毛,“很籠統,不必請示地方官員,報復後再統一仲裁。”

“你這是霸權主義!是大國沙……那啥思想!”從小就學睦鄰友好,愛好和平,光一句威脅就衝過去滅人九族,還滅完仲裁,連原告都沒了,你仲裁人家誰去?要這麼說,我早就給周圍人都砍光了,二娘子昨天就威脅我,說前庭院子上清瓦,站底下容易砸了頭,硬叫我繞路。“太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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