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熱的沙城之中,這一方土地卻突然變得極寒。聶遠順風而起,與對手正面相接。

電光火石間,灰狼只覺迎面刮來一陣陰風、一陣寒風,兩陣風中又夾雜了密密麻麻的霜花雪片。剎那間自己猶如陷入了大漠中的冰原,舉目望去,不見草綠。

下一瞬間兩個人影交叉相錯,聶遠躍過十步,這十步腳印與方圓十步,皆已凝氣成冰,落於沙地。

又一陣大風吹來,拂過冰面,化作寒風,吹散了遮天蔽日的沙塵。

曹元深等人急忙看去,只見聶遠緩緩收劍回鞘,只剩背後的灰狼雙目圓睜,身上並無一處傷口,渾身上下衣衫卻多了二十多處漏洞!

眾人無不驚駭萬分,李望州看見此景,也大為歎服道:“不以劍加身,每一道劍氣卻都凌厲如劍。恭喜聶老弟,你的霜寒九州又再上一層了!”

聶遠低頭看向青霜寶劍,在灰撲撲的沙塵中走了一通,青霜劍與它劍柄上的流蘇,卻仍晶瑩如雪,並沒染上一絲塵埃。

這一招喚作,“萬里飄白”!

灰狼已死,便只剩了猞猁。眾人看去,正見到木嫣兒一劍點向猞猁咽喉,猞猁急忙揮刀格開,卻仍被劃傷了肩膀。

眾人一齊叫好,猞猁忍著痛,反手朝木嫣兒面門劈了一刀。木嫣兒一時大意,沒能躲開,一刀正將她面紗割下。

木嫣兒轉個身向後避開數步,聶遠急待要上前幫忙時,木嫣兒轉過頭來,聶遠心跳不止,卻見她面紗之下,仍戴著一副遮擋眼鼻周邊的面具。

聶遠定了定神,說道:“姑娘,由我來罷……”

木嫣兒心裡暗想道:“我決定從此獨行,豈能再倚賴於他?”便搖搖頭,變聲道:“公子,你有所不知。我在涼州生長,屢屢目睹這幫沙賊作惡,這一回就讓我自己來吧。”

聶遠於是止住了腳步,只遠遠地望向木嫣兒。木嫣兒回過頭來,看向猞猁,猞猁盯著她的眼神,這片刻間她忽地醒悟過來,大驚道:“是你……”

木嫣兒更不等她再多說,手起一劍“西窗望月”刺向猞猁。

猞猁舉刀遮擋,堪堪避開,木嫣兒又緊接著使出“月落霜天”墜劍而下,猞猁只剩孤身一人,本已亂了陣腳,當下慘叫一聲,被一劍斬斷了左臂經脈,短刀脫手落地。

這時木嫣兒稍一猶豫,曹元深大聲叫道:“此人罪不容誅,姑娘不必留情!”

這話也惹惱了猞猁,她當即揮刀上前,要和木嫣兒拼死一搏。木嫣兒當即使個“千里偕行”,退避開來。

眾人均不知木嫣兒招式之意,只有聶遠看得心扉動搖。又見猞猁步步緊逼,聶遠不禁脫口而出道:“木姑娘,下一招是‘同船共渡’!”

木嫣兒稍一愣神,將劍招順勢使出,讓開猞猁攻勢的同時,也手起一劍從側面刺了過去。

猞猁也甚為靈活,急忙後退,仍被刺傷。木嫣兒邁步而上,使一個“秋水長天”,劍如清秋的水面無垠,從猞猁面前劃過。

猞猁竭力舉刀格擋,卻不能阻攔,僅剩的一柄短刀“噹啷”脫手。

猞猁倉皇失色,木嫣兒更不停手,以一劍“夜雨瀟湘”刺去。這一劍去勢如瀟瀟暮雨,密如牛毛,猞猁不能閃躲,“嗤”一劍刺入心口。

眾人轟然喝彩,或道:“女中豪傑!”或道:“女俠好功夫!”只有聶遠愣愣站在原地,不覺竟淚眼婆娑。

頭領皆死,剩餘沙賊紛紛丟掉兵刃,倉皇逃竄。聶遠百感交集,慢慢移步走向木嫣兒,木嫣兒回頭看見他走來,心中亦是五味雜陳,四目相對,不做言語。

就在這時,眾人忽然聽得一聲馬嘶,一匹黑馬縱躍而來,正橫在兩人中間。視之,乃是耶律依霜。

耶律依霜提著一個包裹,隨手扔在沙地之上,眾兵卒前去檢視,紛紛大呼道:“乃是匪首的首級!”

“你為何會在此處?”聶遠疑惑地看向耶律依霜道。

話音未落,城外戰馬嘶鳴,又見沙塵大起,一彪兵馬飛奔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