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簫能打我是知道的,但沈年顯然更能打。

我膽顫心驚地看著他一拳拳揮在顧簫的身上幾乎沒有落空,每打一下我就聽到顧簫的悶哼和他額角的青筋一跳,看來顧簫真的把他罵惱了,他真的是要將顧簫置於死地。

我抿緊唇,剛想去攔住他,手臂忽地讓人拽住,是流越從後面追上來。他瞪著渾圓的眼睛:“我靠你瘋了?你這時候衝過去會被打殘的!”

“可我再不衝過去顧簫就被打殘了!”我叫著扯開他的手,卻不像之前那次那麼輕易地就將他掙開,他死死攥著我不放,“沈年怎麼會把你弟弟打殘!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你的面子上他也不會下那麼狠的手!”

流越什麼都不知道。

“就是因為我他才會把顧簫打殘!你放開我!”我使勁地掙脫開他,小跑著到了那兩人附近。我看了看沈年,又看了看顧簫,第一時間卻想不好要先叫誰停手。儘管就算我叫了可能也沒人會停手。

我站在原地,見沈年嘴角猛地捱了一拳,心一抽,忙在顧簫趁機抬腳要踹在他肚子上的時候跑出去,一下擋在了沈年身前。

大約是沒想到我會突然衝出來,顧簫看到我瞬間瞠大了眼睛,抬起的腳來不及收回,徑直落在了我的胸口下方一點的位置。我當時疼的就喊出聲,腳下往後退了一步,直接撞在了沈年身上。

沈年擰著眉扶住我。我抬眼看到他嘴角流下殷紅的血跡,很刺眼。

“顧笙你他媽是不是腦子有病?誰讓你擋著的!”顧簫大罵著把我從沈年手裡扯過去,他動作有點兒粗魯,我本來被他踹的就疼的難忍,這麼讓他一拉一拽的更是受不住地直吸冷氣。

“你別動了!”我顫著聲音抓住他的手,因為疼而直不起腰來只能佝僂著身子。

顧簫低頭看我,皺著眉,“很疼?”

我點點頭,好像有冷汗從我鬢角滑落。

顧簫咬了咬牙,目光發狠地看了眼沈年。似乎又想動手。我忙晃了晃他,從喉間溢位痛苦的呻吟,他長吐出一口氣,沉聲道:“我送你去醫院。”

“嗯。”我應了聲抬腳就走,可下一秒我就疼的吃不住力,雙腿一軟差點要跪在地上,幸好顧簫拿手用力地撐住了我。他垂眸看我止不住發抖的手,說了句“忍著點兒”就把我抱了起來,但我沒法兒忍,還是痛撥出聲。

“叫叫叫你叫個屁!誰讓你擋著的!”顧簫一邊惡聲罵著一邊走向大門口,我無力地拍了拍他,指著停車的那兒想告訴他他朋友的車,可張了嘴卻一個音節也發不出來。

他見我這樣,火氣更大,“行了你趕緊閉上嘴吧!”

顧簫把我放躺在後車座上,我迷迷糊糊地睜眼才發現,後車窗被沈年打破的玻璃竟然已經換了新的,而且座椅上也沒有了玻璃碎片,顯然也是打掃過了。

“你先躺會兒,馬上就到醫院。”顧簫發動了車。

我搖搖頭。艱難地說道:“我想回家。”

“你看你現在疼的你能回家嗎?去醫院檢查檢查!我他媽那一腳往死裡踹的,你再被我踹出個好歹來你要我怎麼辦?”

“我要回家!”我現在的身體不能見人。胸口和腹部的鞭痕還沒消退,沈年剛剛又在上面留下許多痕跡,我堅決不能去醫院。

“我要回家!”我輕聲地說著,手疲軟地敲了敲前方椅背。“顧簫!我要回家!”

顧簫冷聲道:“去醫院!”

“明天要是還疼我再去醫院!現在我只想回家。”我聲音裡刻意帶了哭腔。十幾歲的時候,對付討人厭的顧簫,裝哭是我常用的一招,很管用,百試百靈。只是很多年不會裝哭了。甚至連真哭也不太懂了,現在拿舊招數哄騙顧簫,他肯不肯搭理我真是個未知數。

畢竟我們都長大了。

“你要哭了?”顧簫聽起來很冷靜。

我嗯了一聲,他像是點了下頭,用淡漠的語氣說:“那你哭吧。醫院必須去。”

果然是不願意再配合我演戲了。

我沉默著咬了咬下唇,不再說話,把臉埋進臂彎裡。

在疼痛中感覺時間特別難熬,就在我憋出一身冷汗覺得自己快疼暈過去時,車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