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 章 王八之氣

“您的意思是說，您的兒子第二次正面對抗鴻鈞時落敗了麼？毫無還手之力？還是經歷了一場曠日持久的驚天大戰？”我正色疑惑道。

老龍王搖頭嘆氣說：“承欽畢竟接受了五大龍王的傳承，加上多數龍子龍孫為了支援龍族新一代強大主人同樣將自身力量貢獻給了承欽，再加承欽靠自身修行千年實力突飛猛進，按理說比起第一次對戰鴻鈞時的力量強橫了不止一星半點。可這次承欽對上鴻鈞雖未出現被碾壓至一面倒的慘烈境地，卻在對戰之初就被鴻鈞穩穩壓住一頭落盡了下風，承欽使出全力與鴻鈞大戰十二年之久，打的是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天道陷入永夜，尋常聖者只能觀望卻萬不敢插手這種頂尖的戰鬥，而那些平凡的種族更是隻能躲得遠遠的，以免被兩位至高神仙的戰鬥餘波波及悔恨終生。可最終不論是聖人也好，凡人也罷，在鴻鈞的棋盤之中，該死之人任憑如何努力也終究逃不過被驚世之戰波及而滅族的慘烈厄運……”

“龍族之主敖承欽與天道之主鴻鈞對抗十二年最終是小龍王略敗一籌，不敵鴻鈞，身衰力竭而死，肉體和靈魂雙雙煙消雲散，什麼都沒留下，就是留存於這個世界上關於他的記憶都被鴻鈞強行抹除……天下眾生，早已忘了敖承欽之名的過往……”

“其實承欽從一開始就明白自己絕對不是鴻鈞的對手，卻依舊毅然決然為天下眾生踏上了那條路，是鴻鈞逼著他走的路，同時也是他的劫數之路……”

老龍王嘆氣連連，為自己兒子的遭遇感到心意難平。

我理解的點了點頭，佩服鴻鈞作為始祖的老道，更佩服小龍王無畏強敵的浩然誠心。

可這之中總有一個問題讓我想不明白，那就是給我講這個故事的主人總是置身事外，似乎想要故意想要把自己的那部分從故事拼圖中摳出去。

作為龍族之主的父親，同時又作為和鴻鈞同輩的古老始祖，老龍王的存在絕對不容任何勢力忽視。

雖說小龍王因為匯聚其他五大龍王之力短暫性的超越了天地間的第一條祖龍，但這位高深莫測的龍族之主也絕非等閒之輩。

小龍王看不清本質的問題，假如這位高高在上的太上皇都不曾看出，著實顯得有些怪異。

或許這位不露聲色的老傢伙是在跟我隱瞞著什麼呢？又或者是其他的什麼陰謀在等著我入網。

我想不明白更不敢細想，一個能與鴻鈞比肩的遠古人物來陷害我這種輩，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我深吸數口龍宮幻境中的甘甜空氣，為小龍王英雄的作為感到由衷的讚賞同時儘量想讓自己緊張的心情快速緩和下來。

我摸摸額頭上的根本不存在的汗珠，儘量裝成一種輕鬆平常的語氣對老龍王問道：“小龍王馳騁三界九州的那段時間，作為龍族始祖的龍王大人為什麼就沒有干預您親生兒子的某些行為呢？比如適可而止的以父親名義勸說他走一條更正確的天道之路，又或者說集龍族全族之力力除掉鴻鈞？您身為和創世大神同級別的高手，鴻鈞的某些小動作應該還不至於完全逃過您的眼睛吧？讓自己的兒子坐以待斃難道說算得得上是一個好的父親嗎？”

龍宮幻境中的景色依然美麗宜人，可是我的呼吸開始越發的緊張急促，像是早已灰飛煙滅的龍子在某一刻甦醒過來，想要質問這位太上皇為什麼沒有在適當的時間對自己給予應有的幫助。

老龍王很訝異為什麼我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將蒼老的手臂輕輕搭在我肩上，示意我冷靜下來。

老龍王的手爪看上去顯得瘦不拉幾的，卻出奇的顯得十分溫暖而有力量，像一個老父親的安慰，堪堪讓我激動的心情快速變得平和。

老龍王輕撫衣袖皺眉道：“天下之勢不是我一個小小龍族就可以輕鬆改變的，我老了，不想給自己的兒子太多束縛，他想實現自己偉大的夢想，或者實現天下諸族的理想都應該有他的自由。而且我的力量因為諸多事情削弱太多太多根本沒能力進入鴻鈞的天道棋局……雖然曾經我也有過和鴻鈞一較高低的歷史，不過那時候鴻鈞和我都沒有使出全力，看不出孰強孰弱，況且年代久遠完全不能當作是可以與鴻鈞交手的資本，我自知落後鴻鈞太多太多，沒有能力抵抗鴻鈞的天道之力，才故意遠離天道之爭的中心……”

“至於承欽自立天道的時候，起因於我太過佛系，不願插手承欽的諸多大事，而且對承欽和鴻鈞兩人的實力都失去了客觀的判斷，等我反應過來想和鴻鈞談條件的時候，卻發現已經為時已晚了，鴻鈞殺了我的兒子，進一步企圖殺盡我族龍子龍孫……虧得那時小女淑瑤因為兄長喪生而覺醒了身體裡面的神力，硬逼得鴻鈞不能再進龍族半步，暫時擋住了鴻鈞的屠殺……”

“鴻鈞老祖，有您說的那麼愛好殺戮麼？”我撇嘴呢喃道。

“而且十二年的驚天大戰您都沒有為自己的兒子站出來捅出一片天，您也真是夠可以的，敢情您這位才是亡羊補牢的真實祖先呀！”我心裡悶悶不樂的，倒沒憨頭巴腦的真將這話杵到老龍王的腦門上讓老龍王難堪。

我看向小龍女所在的方向，發現她依舊呆呆的看著美麗的花朵，安靜而祥和。

一個可以挑戰鴻鈞的龍女如今成了這副嬌弱模樣，我心嘆龍族的歷史，真夠心酸可悲的。

老龍王苦澀反問我道：“你知道你家老祖長什麼樣嗎？”

“那倒是不知！”我回答得乾脆而誠實。

“這不就得了，現在的鴻鈞早已不在天地之間露面，據我猜測，他可能已經進入了比天道還要可怕的另外一個層次，我等下界的神仙自然是不夠人家動動手指的。鴻鈞座下的三位徒弟道德天尊等人把鴻鈞的作為裝裱得寬厚仁慈，彷彿就該是神界裡面最值得敬仰的道德模範，至於鴻鈞真實德行，反正你們也無從知曉不是嗎？”

“確實如此！”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表示對自己的這位道教老祖宗確實只停留在言傳之上，並不知他有什麼身體力行的作為。

“不過您家兒子女兒一門雙絕，小龍王犧牲了，還有更給力的小龍女上前跟鴻鈞交鋒。鴻鈞先前與您兒子交戰十二餘年，就算不受傷真氣也該消耗得差不多了，這時候有您女兒頂在前頭，您和龍族之母怎麼就不出手一起幹死鴻鈞呢？我看不懂您的操作，難不成您和王八族是一個祖宗麼。”

我的腦子裡依舊徘徊著老龍王救與不救自己兒女的問題踽踽不前，忍無可忍之下，終是以憤怒聲音正面質問起老龍王。

就為了一個不問世事，修身養性的理由，親眼看著自己兒子女兒雙雙殞命於鴻鈞之手也不敢得罪鴻鈞，老龍王的做法，著實讓我感到失望！

即使我明白在某種意義上他們殺的物件是我親師尊鴻鈞大人，但我以為鴻鈞若能為了人間最真實的愛恨而死，便也不失為這世間最真實的天下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