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誤飲“時光朗姆” (上)(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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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爸爸的臉也浮現了,爸爸又在惟妙惟肖地學著電影中教父考利昂的咆哮體吼著:“孩子!你要像個大丈夫!像個大丈夫!!”
這樣的環境裡,在這樣的星空下想著爸媽,讓他忽然爆發了一種夾雜著心酸的巨大勇氣!榮兵感覺血又流回了自己的身體,魂又飛回了自己的肉身……“對!人不死總有救!再沮喪慌亂有啥用?現在先靜下來!靜下來!讓我想想,讓我仔細想想啊……”
遭遇了強烈的刺激和詭異的變故而麻木的大腦,終於開始融冰解凍了。邏輯能力在慢慢復甦中,榮兵的大腦開始啟動運轉了……。
嗯……首先恐怕不得不接受一個現實了——我現在所處的,絕對不是正常的時空狀態之中。我肯定不是精神錯亂,現在頭也不像之前那麼疼那麼暈了。今天所有的事情還記得一清二楚……
下午,我按著手機地圖指引找到了“老託尼戶外精品商店”,我在店裡遇到伍安斯•沃勒老博士還聊得挺投機。然後博士邀請我去他家作客賞玩他的藏品,再之後很意外地,博士居然送了我這把Mad Dog軍刀!
再之後是和博士聊起他的一些經歷和學術研究,那些也或許就是他構思的小說吧。似乎是聊得太興奮了,他就把一本古舊的筆記珍而重之地拿出來給我看。之後修理工到了,博士帶他去二樓檢視壞掉的空調。我翻看著博士的筆記時覺得渴了就喝了口可樂……不對不對不對!就是這兒了!我發覺那口可樂的味道不對,馬上抬頭看到博士放在沙發桌上那瓶據說多麼多麼神奇的扯淡藥水,它和可樂罐就離得那麼近……沃——瓷——奧!!
強行壓抑住根本沒法言說的複雜激烈的心緒,大口喘息了幾下……“每遇大事需有靜氣!”
好!接著回想……
如果……如果按我之前當玩笑聽的那種說法,博士配製的這種什麼“時光朗姆”藥水能使人穿越時空,來到當時思維注意力所凝聚的時空……那也就是說,我已經身處在筆記裡當時寫到的十七世紀的中美洲加勒比了?而且按博士的說法,穿越之後所處的位置,差不多就是穿越之前所處的地理位置。那我現在……應該身處在十七世紀加勒比海的波多黎各島上??
能嗎?真能嗎?好好好,深呼吸一下。就算真是吧,這是最壞的一種評估。再想想還有沒有別的可能?
記得博士還說過,他們研究的這種藥水,還不能精確量化地掌控使用效果。也就是說……服用之後的結果會有很大的不確定性!那萬一我非常幸運呢?萬一空間穿越了時間沒同步穿越呢?那我只要找到有人的市鎮向當地人求助,再想辦法找到中國大使館。只要到了那裡我就安全了,噩夢也就結束了!這當然是最好的一種評估。
但是……好像不對,剛才想到的可能還不是最壞的結果,也許還有比那更壞的吧?以博士那個破什麼“時光朗姆酒”的不靠譜,萬一我穿越到的是找不到人的洪荒之地,或是根本還沒有人類的史前時代呢?那我就得像魯賓遜一樣艱難地活著?然後比魯賓遜更孤獨地死去?
各種想法紛亂地擠壓著榮兵的腦袋,他哆嗦著翕動鼻孔喘著粗氣,緊咬著嘴唇強壓下又想哭出來的衝動。盯著手背上那條細細的傷口,看著血慢慢凝結已不再流了。榮兵搖搖頭對自己說,心不能再這麼亂下去了!要是在沮喪中把自己耗幹了,就算本來還有點希望和機會也都徹底沒了!不管結果是啥,從現在開始去做該做的事吧——像個大丈夫!
積攢著剩餘的體力,歸攏了凌亂的思緒,集結起殘存的勇氣,榮兵在星光下站了起來,開始第一次仔細地打量起周遭的環境……
自己是站在一個植被茂密的半山坡上,遍地是茂密的深草野花和灌木叢。不遠處是一株巨大得超乎榮兵想像的老山核桃樹,樹冠把東邊的星空都遮蔽了。直徑能有兩米!樹高不知幾許,怕是得有幾十米吧?星空下四望可見的都是起伏連綿的群山暗影,視野里根本沒有人類建築物的跡象,這完全就是個原始的洪荒世界!
榮兵判斷了一下,開始趟著齊膝的深草向這片山坡的最高處慢慢跋涉。那裡位置更高視野更開闊,尤其是可以看到山坡背面那片未知的區域,說不定就能有讓他鼓舞的景像出現呢?
終於艱難地來到了山脊最高處。星光下,眼前的所見讓榮兵心裡冰涼發苦……四下裡依然是滿目遠近錯落的群山和幽谷,依然是滿眼高大的樹木和茂密的森林,還有鋪滿地表的,密不透風的大片各種形狀的長草花莖。
不行啊,不敢絕望不能放棄!平靜一下,再仔細觀察。也許有人類的地方被遠處的山巒擋在背後了呢?也許是夜晚的光線太暗植被太茂盛,讓我沒能看見視野中人類的跡象和建築呢?不能急千萬不能急!深呼吸一下,再仔細看看。
身體緩慢地轉著圈兒瞪大眼睛在遠近各處仔細地看……轉到第二圈,榮兵那雙中國孩子們特有的,歷經了殘酷的高考戰損,又被電腦Ipad手機各種摧殘的破眼神兒,居然好像還真看出了點什麼不對!那是……?
北面略偏東的兩點鐘方向,連綿的幾座山巒暗影中的一座,在靠近它山腳下的地方,有一條隱約的灰白線條環繞橫穿著整個山巒,就像給山巒紮了條細長的腰帶。
榮兵心中突地一跳!這白線……他在心裡祈禱著,千萬千萬千千萬萬可別是河流!只要不是河流,那它最大的可能就是一條路!一條只會是屬於人類鋪成的路!
忽然感覺勇氣和力量大量回血!無論憑直覺還是憑常識判斷,那道白線是條路的可能性都遠遠超過是條河的可能!雖然是在星光下的黑夜裡,但榮兵依然能模模糊糊地隱約看到,那條白線的軌跡中,有些線段是微微盤繞向上,然後向下,然後再向上的。如果它真是條河流,那這條河也太麼不要臉了吧?它直接就敢無恥地違背水往低處流的原理?
疲累,頭痛,無措……剎那間都不見了。榮兵迅速檢查了一下身體和物品……實際上身邊啥也沒有。手機放在博士家沙發桌上了,現在除了這身藍黑色的運動裝,也就是這把瘋狗軍刀了。
拔出Mad Dog握在手裡,把K鞘塞到腰間。榮兵就趟著深草朝東邊那株巨型山核桃樹走去。站在樹下抬頭仔細打量一會兒,終於挑中了一根比較粗壯直挺的枝杈,攀著下面的小樹杈爬到那個位置,用Mad Dog貼著這根大樹枝的根部猛砍幾下把它砍斷。跳下樹來,榮兵把多餘的小枝小杈都砍掉,手裡就多了一根差不多兩米長的粗棍子。有了它,在茂密的草叢樹林裡跋涉時,可以用來探路和提前驚走蛇蟲之類的傢伙,能增加點安全感。
其實在這樣的夜裡根本就不該在陌生的叢林裡亂闖,未知的危險太多了!可榮兵現在顧不了那麼多,他已經沒法忍到天亮了。有了點希望之後,再多呆一分鐘都是煎熬。
剛要動身,榮兵想了想又轉身走回大樹下,拔出軍刀在樹身上刮下一小片樹皮,又在樹幹上刻了幾個字。之後檢視了一下上衣拉鍊和鞋帶,榮兵就拿起棍子開始不停地在前面的草叢中拍拍打打探著路,向那條代表著微弱希望的飄渺白線進發了。
兩小時還是三小時?在密林和深草中艱難跋涉時根本分不清時間。只覺得雙腿越來越沉,呼吸像肺子裡在拉風箱似的呼哧呼哧地響。腳下的高低不平和長草藤蘿的纏繞,加上樹木岩石溪流的阻擋,在這樣的原始林莽中行進實在太難了!榮兵是憑著一股血勇跌跌撞撞地走到了山下,越過一條山溝後,又向前面的另一座山上爬去。
這座山雖說比之前那座稍矮一點,但植被更繁密,更難找到行進的路。榮兵拼盡全力掙扎到了半山腰的位置,就再也走不動了。
從中午到現在,除了喝下的那口後悔莫及的“Time&n”之外,沒吃也沒喝。穿越時那恐怖的過程和無法言說的折磨,還有之後的大悲大恐和哭喊驚惶,早就把他的體能折騰得所剩無幾。要不是靠著希望支撐,他根本就走不到這兒。
剛才行進的過程中他在心裡大致估算了一下……以這種環境和速度,要走到那條白線那裡,快的話要用一天到一天半。如果特別不順利,走上兩三天也沒準兒。所以他首先要在這幾天裡存活下去,還要保持可以行進的體能。在這樣的夜裡找到可吃的東西是別想了,還是先休息一下。爭取睡一覺恢復點體力,等天亮了再想法弄吃的來補充熱量吧。
本以為自己會害怕野獸蛇蟲,會想家想爸媽,會被穿越的詭異驚悚得睡不著覺。可人類畢竟也就是血肉之軀,到了體能消耗的極限之後,一切都讓位於當下最迫切的生理需求了。
找到一處岩石下背風的地方,把茂密的草叢儘量踩平整些,榮兵側著身子躺了下去。頭枕著左臂,右手緊緊握著Mad Dog那極符合人體工程力學的刀柄,心裡略微感到了一點踏實……才幾秒鐘過後,他就昏然沉睡了過去。
榮兵是被透過濃密的樹蔭照射到眼皮上的陽光灼醒的。睜開迷濛的睡眼,就看到視線正前方濃蔭下的樹枝上,有隻羽冠黃喙,長著修長飄逸得如鳳凰般的尾羽。通體是亮眼的翠綠色,胸腹卻是油亮鮮豔的黑紅白三色羽毛的鳥兒,正歪著頭衝他“啾啾啾”地鳴叫著……
在陌生的林莽中醒來的榮兵竟渾然忘了自己的處境,他慢慢坐了起來,呆呆地注視著那隻美麗的鳥兒痴痴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