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上斗篷出了院門,南玉打算跟上,靜姝擺了擺手,這皇家莊園自是安全。

此地確是過冬的好去處,大約地下有熱岩漿的緣故,夜晚走在戶外並不覺寒冷。

隨著琴音來到一處院落,月亮的清輝下隱約見一男子在簷下撫琴。靜姝一愣,自家父兄只喜舞槍弄棒,自己竟忘了男子也大有擅琴之人。

靜姝打算悄然離開,卻不想轉身時踩到枯枝,嘎吱一聲,琴聲應聲而止。身後傳來低沉的聲音:“姑娘既然來了,不如進來一敘。”

聽出許晏清的聲音,靜姝怔住了,該溜走還是進去,咬咬牙轉身進了院子,畢竟有些話想與他明說。

許晏清每日睡前慣於撫琴,在琴聲中整理一天的思緒。未想陰差陽錯,引了靜姝前來,方才見她轉身離去,不禁脫口而出。話已出,才覺不妥,畢竟男女有別,心中不由忐忑,是否會冒犯了佳人。

靜姝緩緩走近,一頭烏髮隨意地綰起,未施粉黛的佳人宛如出水芙蓉,微風輕輕拂起她鬢角的碎髮,平添嫵媚。許晏清一時心醉神迷。

靜姝看清那屋簷下的許晏清,披散著長髮,神色儒雅,溫其如玉,月光下,眉眼中似有高山流水。

靜姝有些迷惘,這還是那個凜若冰霜、不苟言笑的許世子嗎?

還是許晏清打破了沉寂:“可是我的琴聲擾了姑娘的清夢?”

靜姝搖頭:“換了地方,一時難眠,琴聲清悅動聽,便循音而來。”

許晏清道:“想必姑娘也擅撫琴。”

靜姝尷尬了:“不曾碰過!”這原主生母早逝,侯爺乃一介武將,並無人過問她的四藝。

這回答出乎意料,許晏清竟不知還有沒摸過琴的貴女,驚訝之餘不由問道:“可願一試?”

許晏清挪坐一旁,靜靜地看向她,出於好奇,靜姝伸手輕輕撫了撫琴絃,音質甚美。稍稍用力,不想指尖一痛,竟是被劃破出了血。

見她指尖劃出一條血痕,許晏清慌忙取過琴邊的淨帕捏住她的傷口止血。

靜姝輕輕將手指抽回,不在意地放入口中吮吸了一口,說道:“無礙!我冬日裡常常如此,今日沐浴後忘了塗些膏脂。”

這下意識的舉動,卻看得許晏清喉頭一緊,輕咳一聲,說道:“這次借太后之口,約姑娘出來相見,姑娘可怨我?”

靜姝未想他如此坦誠,雖心中不滿,卻不好發作,平淡地說道:“原本有些惱怒,可此處著實是過冬的好地方,方才聽了世子的琴音,也算是得了補償。”

許晏清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既是如此,我再彈一曲,當面賠禮謝罪。”

這一曲似有禪意,曲調悠遠寧靜,靜姝的心也尋回了靜謐。回屋後,沉沉睡去,一夜無夢。

次日清晨,靜姝醒來,才想起昨夜原本想與許晏清劃清界線,最終不知是琴音入心,還是君子謙和,自己迷迷糊糊地就回了屋子。這許晏清似是蠱惑人心的高手,每每與他相處,自己都如此被動。

懊惱間,屋外來了宮娥,說是太后召見,便急忙梳洗裝扮,跟隨宮女前去太后住所。

半路上,靜姝遇見丁文茵,只見她今日衣著還算淡雅,一身青碧色上短下寬的襖裙,緩鬢傾髻,不似往日那般招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