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天命攸歸,諸王不再生覬覦之心。

即是說,統嗣之合法性不受任何任何挑戰。

但是,合法性沒任何疑義的那一位,已經掛掉了。

江統是《徙戎論》的作者,對於中原盡腥羶的恐懼和敏感,超過了這個時代絕大多數的人,也壓過了他對司馬氏的忠誠。

何況,如前所述,這個時代,“天下,天下人之天下”,依舊是士大夫的某種共識。

何況,何天冒故太子,將來,皇帝還姓司馬,天下,還是司馬氏的嘛!

終於,江統也上了何天的船。

再說司馬乂。

何天開的條件,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定金一:非但救你性命,更免你為張方虐殺。

定金二:張方之頭顱。

尾款一:東海王是你的第一號仇人——吾許你手刃之!

尾款二:成都王是你的第二號仇人——吾為你廢之!

尾款三:事定之後,你或為太宰、或為宰衡,總之,宗室第一人,安富尊榮,血食不替。

相關情形,參考本書第二六三章《定金,尾款,大交易》。

若交易不成,尾款自然不付,定金呢,也是要收回滴。

不付尾款,理所當然,定金……如何收回?

唉,張方的腦袋已經砍下來了,安不回去了,這第二筆定金嘛,就算啦!

呃,那,第一筆定金?……

……

呃……明白了。

於是,擺在司馬乂面前的,只有兩條路:

第一條,手刃東海、廢黜成都,報大仇、修大怨,然後,為太宰、為宰衡、為宗室第一人,安富尊榮,血食不替。

第二條,就鼎鑊、就刀俎,為羌煮、為貊炙。

換了您是司馬乂,您選那一條路走呢?

於是,司馬乂也就何天之範了。

再說蔣俊。

這一位,其實不必多說——即便何天冒充的是皇帝,她也會指著階上的那一位大喊,“你才是假的!”

再說王敦。

唯一的“反派”配角,但不能沒有這樣的角色,不然,戲就不好看了。

所謂“質證”,有質疑,才有證明,才能一步一步“去天下疑,分天下謗”。

一個人怎麼唱得好雙簧呢?

不過,王敦不是“自己人”。

三十歲之前的王敦,算是熱血青年一枚,有自己的驕傲、抱負和底氣,並不那麼容易屈於勢力,不然,也不會同江統一起,冒禁送廢太子於伊水之濱。

另外,他對何天,有很深的心結。

諸君如果記不大清王敦同何天的樑子是咋結下來的,可以翻一翻本書第一四二章《伊人獨行歧路,俊彥齊聚名園》至一五二章《哎喲我去!我發現歷史了!》。

而王敦有強烈的感覺——這個死而復生的故太子,就是何天假冒的!

最後,王敦雖還是不得不“屈於勢力”,但這個感覺,並未消退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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