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間王一驚:“鼠子敢爾?”

李含:“有何不敢?齊王以大王本附趙王倫,心常恨之!皇甫商、夏侯奭乃獻計:李含為河間王左膀右臂,欲除根本,先剪羽翼!宜徵李某為翊軍校尉,入京之後,宣召入府,一刀殺卻!然後,隨便羅織個罪名就是了!唉!刀光斧影,皆在含窺中矣!含也就是早走了半個時辰,不然,已是身首異處,再不得侍奉大王了!”

齊王以河間王本附趙王而“心常恨之”,這一層,河間王是心知肚明的,於是,便對李含所說,信了個十足十,乃問曰:“如之奈何?”

李含乃侃侃而談:

“成都王天子至親,有大功於社稷,卻推讓還藩,甚得名譽,人心附之!齊王越親而專政,朝野側目!且驕奢擅權,妄殺義士,人心已盡去矣!”

“長沙王,成都王手足也,今檄長沙使討齊,齊王必誅長沙,吾因以為齊罪而討之,必可擒也!”

“去齊、立成都,此謂之‘除逼建親’,實安社稷、定乾坤之曠世大勳也!大王其有意乎?”

李含的算盤:成都王做了皇帝……哦,做了皇太弟,河間王就是宰相,河間王對自己言聽計從,自己就是影子宰相,到時候,實際掌握朝政的,可就是俺李含啦!爽啊!

大王呢,也是“有意”的。

河間王也認為,自己和齊王之間的那根刺,遲早要拔,目下,火候既然已經到了,那就拔罷!

成都王自然不比今上,不會做別人的傀儡,不過,他到底年輕,不難對付!

就先捧他一把罷!

至於長沙王,說不得,只好拿你做個犧牲了!

齊、長沙,本就心結極深,齊王一定上鉤的!

好算計!好算計!

一咬牙,一拍大腿:“好!就這樣定了!”

於是,河間王上表劾齊王“驕奢、專擅、妄殺”三大罪,且言:

“勒兵十萬,欲與成都王穎、新野王歆、范陽王虓共合洛陽;請長沙王乂廢冏還第,以穎代冏輔政。”

范陽王虓,宣帝四弟東武城侯馗之孫,范陽康王綏之子,時任安南將軍、都督豫州諸軍事、持節,屯許昌。

范陽王虓和彼時的司空、中書監東海王越一個祖父,算是一系,齊王用他,主要目的,籠絡東海王越也——還是那個“聯合遠支,對抗近支”的思路。

河間王將范陽王扯進檄文,思路其實是一樣的,只不過倒轉過來,透過離間齊和東海、范陽,達到破拆齊王“聯合遠支”套路的目的。

這一招,也是出於李含之謀。

奏表、檄文發出後,河間王即舉兵,以李含為都督,以張方為前驅,浩浩蕩蕩,殺向洛陽。

同時,遣使邀成都王,“同去、同去”!

成都王一口應承。

河間王表至,齊王大懼,會百官議之,曰:“孤首唱義兵,臣子之節,信著神明!今二王信讒作難,將若之何?”

尚書令王戎進曰:“公勳業誠大,然賞不及勞,故人懷貳心。今二王兵盛,不可當也。若以王就第,委權崇讓,庶可求安。”

齊王長史葛旟大怒,擊案而起:

“賞報稽緩,責在尚書檯!這都是你這個尚書令不恤王事之過!怎可歸罪於大司馬?河間、成都,信讒造亂,當其誅討!奈何虛承偽書,遽令公就第乎!且漢、魏以來,王侯就第,寧有得保妻子者邪?議者可斬!”

百官震悚失色。

王戎立即表示,俺五石散吃的太多了,說了些啥、做了些啥,都是不自知的……啊?葛長史你不信?那好,我表演給你看——

王戎起身,直奔茅房,一躍而下,黃白黑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