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文次騫來了!”

對於何天出奇敏銳的聽力,衛瑾、李秀已見怪不怪了——他總能比她倆更早聽見門外的腳步聲,並判斷出來者的身份。

門開,果然,文鴦也。

齊王一起兵,何天的室內,便掛起了一張大大的輿圖,輿圖前,文鴦開始解說,“照各種偽詔和洛陽兵力調動的情形看,趙王他們,大約是這樣佈置的——”

“向南,兵分三路,以拒齊王冏。”

“向北,兵分兩路,以據成都王穎。”

“南向的三路——“

“西路,上軍將軍孫輔、折衝將軍徐建,率兵七千,自廷壽關出。”

“中路,徵虜將軍張泓、前軍將軍閭和、左軍將軍蔡璜,率兵九千,自崿阪關出。”

“東路,鎮軍將軍司馬雅、揚威將軍莫原,率兵八千,自成皋關出。”

“北向的兩路——”

“左路,孫秀子會,督將軍士猗、許超,率宿衛兵三萬,此為主力。”

“右路,孫髦、司馬譚,率兵六千,策應主力。”

“趙王倫二子——京兆王馥、廣平王虔,率兵八千,為三軍繼援。”

“召東平王楙為衛將軍,都督諸軍。”

何天默默注視輿圖,過了一盞茶功夫,點點頭,“好,看明白了。”

頓一頓,“南向、中路,那個叫張泓的,是個什麼來頭?”

文鴦搖搖頭,“沒聽說過;什麼履歷,也打聽不出來,好像打地底下冒出來似的?”

頓一頓,“廷壽關、崿阪關、成皋關,三關之中,崿阪關不但居中,而且前突於廷壽、成皋,必第一個同齊王接兵,因此,既是前鋒,也是最最緊要的一路——勝,齊王不得前;敗,中門大開!”

再一頓,“如此緊要的一路,以一個連履歷都沒有的人為主將,連閭和——那是參與了宮變的關鍵人物,都要替他打下手,確實出人意料。”

何天沉吟片刻,“我倒想起一個人來。”

“哦?”

“大致是咸寧四年的事情罷,”何天看了衛瑾一眼,緩緩說道,“衛成公由徵北大將軍入為尚書令,武皇帝御座前,有‘此座可惜’語——這件事,許多人都是曉得的。”

衛瑾垂首,黯然。

衛瓘諡“成”。

“武皇帝乃悉召東宮官屬,設宴會,密封尚書疑事,令太子決之——這是要確定,衛成公之橘諫,對還是不對?”

“賈庶人——彼時的太子妃,大懼:尚書檯都定不下來的事情,況乎太子?”

“乃請飽學之士代對,行文之中,自然多引古義。”

“一給使乃進言:‘太子不學,陛下所知,答詔多引古義,陛下一看,就曉得是找了槍手的,此所謂更益譴負也!不如直以意對,就算行文俚俗,但只要有獨到見解,陛下必然歡喜。’”

“太子妃大喜,謂曰:‘便為我好答,富貴與汝共之!’”

“該給使即模擬太子口吻,具草,再令太子自寫。”

“武皇帝省之,果大悅,於是,太子之位得安。”

說到這裡,微微加重口氣,“我若沒記錯的話,這位給使的名字,就是‘張泓’。”

文、衛、李,皆目光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