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那是他做荊州刺史時的事情,彼時,他還兼著南中郎將、南蠻校尉,乃派人遠涉南海諸島,用絹綢、子針、銅鐵器等,換回珍珠、瑪瑙、琥珀、犀角、象牙、珊瑚等。”

“哦……以物易物?”

“是!都不是花錢買的。”

頓一頓,“當時,這些物事,都是成船成船運回來的;這些年,脫手了不少,但庫房裡,還留有許多,悅康館擺出來的,只是其中一部分罷了。”

好傢伙!

原來,這才是石崇“第一桶金”“原始積累”之所在啊!

他的成本,只在運輸,易物本身的成本,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當然,彼時的氣候、地理、交通條件下,其運輸成本,也不好以金錢計算。

“還有一事不解,問出來或有冒犯,勿怪。”

“郎君太客氣了!”

“你的身份,不該操勸酒之役,怎麼回事?”

綠珠垂首,半響,輕聲說道,“吵架了。”

何天點點頭,不再問了。

吵架有啥稀奇?李隆基、楊玉環還吵架呢!

問是不再問了,但有些話,不能不說。

“你的心裡,還有這個園子,對石季倫,也未必就放下了,這些,我都看得出來!”頓一頓,“我給你一個晚上,你好好想一想,若你不願離開此處,明天一早,說給我聽,我自然有辦法,叫他名正言順的留下你!”

綠珠抬頭,目光清亮。

*

清晨,何天起床,綠珠進來侍候,說,我的行李,都結束停當了。

嗯。

昨天的話……不必說了。

綠珠的“行李”,足足裝了十大車,其中,有她自己的私蓄,也有石崇贈送的“嫁妝”。

何天心中嘀咕,李老師住的那座宅子,可不算太大,這一來,可是又都塞滿嘍!

石崇沒有露面。

管家說,家主有公務,一大早就離開了園子,不能親自送客,留下了話,請何侯恕罪。

車行在茂林之間,想起昨天種種,何天心中感慨!

他最感慨的,不是名震文壇,不是“滿載而歸”,不是不得不和王敦結冤家,而是王敦和石崇的衝突。

王敦何以定要同石崇過不去,只有王敦自己清楚,當事的另一方只怕也是糊塗的,綠珠說,石、王二人,應該沒有什麼宿怨——也是,真有宿怨,又怎會邀請王氏兄弟做客金谷園呢?

有一個可能性,就是王敦聽到了超豪華七星級廁所侍婢對他的評價,“此客必能做賊”,勃然大怒,加上雅集被罰,本就鬱悶在心,於是,拿勸酒的美人發作主人家。

綠珠是純屬倒黴,據她說,哪個美人勸哪個客人的酒,是隨機的,她不過是恰好被分給了王敦。

王敦發作石崇的具體原因,不是何天真正感興趣的,他真正感興趣的,是王敦較之石崇,明明年紀小的多,資歷淺的多,官銜也低的多,但咄咄逼人,不留餘地,根本就沒把這位“天下第一富豪”放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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