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對面的石崇,明明年紀大的多,資歷深的多,官銜也高的多,但對於王敦的發難,卻持一個隱忍、或至多說是防禦的姿態,好像……生怕開罪這個小年輕似的?

王敦的底氣在哪裡?石崇的底氣不足,又是因為什麼?

王敦出身天下名族,他本人,又是家族中最被看好——既被本族看好、也被世人看好——的新秀。

他的婚姻可以從一個側面說明問題。

王敦不但“尚主”,而且,“尚”的是武帝最鍾愛的一個女兒——襄城公主下嫁王敦時,遣送十倍諸主,陪嫁侍婢百餘人。

由此可見武帝對王敦的家族以及其本人的看重——非但著意籠絡他的家族,也著意籠絡他本人。

王敦,是真正的“世家”。

這是其底氣所在。

而石崇,老爹石苞雖然位至上公,但卻是個苦出身——趕大車的,地地道道一介草民,石崇,“官二代”耳,距離“世家”,還有數代人之遙。

石崇、王敦放對,表面上,前者資歷、官位遠過後者,但論及根基,論及背後勢力,前者卻遠不能同後者相提並論。

事實上,老爹的經歷,已經足夠叫石崇警惕了。

敉平諸葛誕叛亂後,石苞鎮撫淮南,勤於庶事,威德服人,士馬強盛。當地乃有童謠曰:“宮中大馬幾作驢,大石壓之不得舒”,淮北監軍王琛因而密奏石苞交通吳人。

之前已有望氣者雲“東南有大兵起”,王琛表至後,武帝不由疑雲大起。

會荊州刺史胡烈表吳人慾大舉為寇,石苞聞吳師將入,乃築壘遏水以自固。武帝聞之,愈以為石苞將有“不順”,雖然羊祜力證石苞清白,但武帝依舊疑心難去。

乃召石苞子喬為尚書郎,然石喬道路盤桓,經日不至,武帝終於認定石苞要反,遂下詔以石苞不料賊勢,築壘遏水,勞擾百姓,策免其官。

同時,遣太尉義陽王望率大軍徵之,以備非常;又敕鎮東將軍、琅邪王伷自下邳會壽春,竟是兩路大軍,左右開弓,對石苞形成了一個“鉗形攻勢”。

當此之時,稍一不慎,就是個“夷三族”的下場,石苞乃用掾孫鑠計,隻身一人,離開軍隊,步行至都亭“待罪”。

武帝這才“意解”,雖不進一步加罪,但“策免其官”的決定不變,徵石苞還京,以公就第。

發難的王琛真的認為石苞“交通吳人”嗎?不是!王琛不能容忍石苞的,是石苞的“素微”——你特麼一個趕大車的,憑什麼出將入相,同我們“世家”平起平坐?

那個“宮中大馬幾作驢,大石壓之不得舒”的童謠,十有八九,是王琛自己搞的鬼。

對了,也是個姓王的哦,也是琅玡王氏哦!

而且,我去!王琛是王敦的親叔叔啊!

哎喲!我“發現”歷史了!

石崇本人、王敦本人,雖無宿怨,但石氏、王氏卻是有“宿怨”的!

怪不得!怪不得!

何天連拍大腿,得意非凡!

石崇邀請王氏兄弟做客,說不定有“解怨”“修好”意,孰料,事與願違?

如是,將最出色的妾侍“發配”給王敦勸酒,也未必就是“隨機”的?

哈!

綠珠怕還是不曉得她同石崇的那個“架”,是咋“吵”起來的?

又或者,綠珠本就銜有“特殊使命”,卻把差事辦砸了?

如是……似乎也沒有瞞我的必要啊?

這個心機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