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與珠珠熟絡之初,在一次交談中她十分誠懇地表達先前對我不滿,比如覺得我總是很清高,什麼都不放在眼裡。我笑著說:那是因為我的處世哲學就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那時,她無意的撇下句:這世上有什麼事會讓你皺一下眉頭呢?

去年同珠珠一道偶遇尤燁後,她蹚目結舌得對滿臉淚痕的我說:終於知道有什麼能讓你皺眉了。

此時此刻,我在心裡暗想:這個人,豈止是能讓我皺眉。

只覺得頭腦發懵、手腳發麻、心跳聲震耳欲聾,雙手冷得好像握滿了冰雪,眼淚珠子控制不住的往下掉。我不知道為什麼會哭、會發抖、會慌張,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要發抖。

我不斷地告訴自己,著急是自然的,如果換成韓宇龍、方洛,我也一樣會這樣緊張著急。更何況尤燁終究是個我愛過的人,現在緊張很正常,但這什麼都不代表……

我又翻了翻聊天記錄,得知尤燁已經做完了手術,現在已經回到病房裡了。受傷的原因是他昨天去公司加班,一臺裝置突然砸了下來,他下意識地抬手阻擋時,手肘被裝置的銅梁砸了個結結實實。

我在群裡問:“你是在骨科醫院嗎?”

尤燁回答:“是。”

我問:“你是幾人病房?”

尤燁回答:“八人,不過只住了四個人。都是老頭”

我問:“那你只能躺著嗎?”

尤燁回答:“反正胳膊不能動。”

我問:“你住院有抱枕嗎?”

尤燁回答:“沒有,醫院不讓帶外面的東西。”

從我問問題開始,整個群就安靜了。彷彿是我和尤燁的私聊視窗。

四年多來,我與尤燁最近的接觸是去年此時在自助餐廳的偶遇。這般你一言我一語的交談,從未有過。

一剎那,我忘記了我們早已是沒有關係的兩個人。一剎那,我們彷彿還是以前的我們。

“讓我任性一次吧!”我撥出一口氣,在心裡想。

我顫抖著雙手,打出來一行“我能去看你嗎?”緊接著摁下了傳送鍵,生怕自己再一猶豫,就會刪掉這一行字,就會繼續呆在這裡。

很快,收到了尤燁的回覆:“我沒洗澡,只被噴了消毒粉,很邋遢。”

我想,這句話的潛臺詞是“可以”。

我問:“我給你帶個電子書過去吧,你一隻手也能翻看。”

尤燁回答:“不用。”

我說:“我今天下午過去的話,你那病房讓進吧。”

尤燁回答:“你別來了,醫院不是好地方。”

不等我再有反饋,韓宇龍的電話追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