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爛泥扶不上牆!就她這樣的,還想在宮中站住腳?還想和綺然爭個高下?哼,笑話!”

說著,王太后似還覺得不解氣,握緊拳頭重重地捶在鳳椅的扶手上。

“娘娘,仔細手疼!”月姑忙跨步上前捧住王太后的手,仔細檢看後方才輕輕放下。

“娘娘何苦因為淑妃娘娘生氣?您以前也說過她資質太差,空長了一副好模樣,腦子卻是空的。

“再說那太安郡主也不過只住上幾天就回她的棲霞山去了。太后娘娘何必去招惹她呢?”

“你當我願意招惹她嗎?還不是因為元兒!自從上次見了太安一面後,這兩日就跟丟了魂似的。以前,好幾日才來這後宮中轉上一轉。這兩日跑的倒勤。”

說著王太后冷笑一聲:“他這是當真動了心思呀。太安那丫頭現下看似深居簡處,避著嫌呢。可她卻瞞不過我!你信我,她絕不是個省事兒的人。

“不行,我不能任其下去。你不知道,這男人,一旦誰入了心,若是得著了還好。若是求而不得,呵呵,你就等著吧,這心裡能裝著那人一輩子,在他心尖尖上生根發芽……

“若是別人,憑元兒喜歡,我自不會去管。可唯有這太安不行!這個丫頭的身世……

“可別最後再鬧得我們母子離心才是……”

“娘娘,依奴婢愚見,若是想從皇上心中拔出個人來,還不如讓他心中再住進去一個人。您看,咱們不如把王大小姐也接進宮來……”月姑此時站在鳳椅之後,伸手輕輕給王太后揉著肩膀。

“誒,你這個主意不錯。”王太后眯起眼睛,未等月姑說完,便接過話茬,“對,對,你倒給我提了個醒。讓元兒看看,到底誰才是珍珠,誰不過是那魚眼!

“太安那丫頭,也要給個教訓,讓她知道這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來人呀,傳我的懿旨,哀家明日要在和風閣中舉辦家宴。屆時請慶王一家,再加上其他幾家宗室一起參加。”

“娘娘聖明。”月姑笑著奉承道。

“多虧你,還是你腦子轉得快。”王太后一掃剛剛的陰霾,笑盈盈地拍了拍肩頭上月姑的手。

……

第二日傍晚,當灼華在和風閣外遇上王綺然時,她赫然發現,王太后挑兒媳婦兒還是很有一套的。起碼這位王家大小姐的氣勢和派頭,在京城貴女中是數一數二的足。

王綺然就只這麼揚著下巴,朝灼華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然後目不斜視地傲然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她?她就這樣從咱們身邊走過去了?乖乖,好大的氣派……”敏毓滿臉愕然。

“慎言!”三姑回頭瞪了敏毓一眼,隨後示意周圍,讓她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無妨。”灼華笑著,隨後轉身向敏毓調侃道,“畢竟是未來的皇后,氣派自然要比常人足些。一會兒進去可就不能多話了。我們走吧。”

敏毓吐了吐舌頭,忙跟上灼華、三姑。

“太安表妹。”

三人還未進到閣中,身後忽然聽見身後有人在喚。灼華轉身一看,卻是靖王世子秦昊宇。

若說三姑、敏毓對來人還尚有那麼一瞬的迷惑,分不清是秦昊軒還是秦昊宇。灼華卻自始十分清明。這兄弟二人分明全然不同,自上次之後她就再未迷惑過。

那日灼華雖戴著冪籬,但隨侍的三姑和敏毓,昊宇還是認得的,故而他本意不過是想上前打聲招呼。可當灼華尋聲緩緩轉過身來之時,昊宇頓覺這世界安靜了下來。

夕陽餘輝中,那少女讓他想遍詩詞歌賦亦找不出一句相配與她的讚美。或洛神賦或陌上桑,無論是洛神還是羅敷,都不過是詩中的幻象罷了。即便美好,也只是紙上的一抹影子,模糊不清,無感無知。

可眼前這位少女,卻是真真切切地立在那裡,鮮活生動的美好。

昊宇突然覺得今天這夕陽十分醉人,不然為何他還沒有喝酒,便已然有些薄醉微燻了?

此時,對面的太安郡主已向他緩緩一福,輕聲說道:“太安見過靖王世子。”

可那行止間卻露出三分的疏離,語氣中透著兩分的冷漠,較上次相見的態度竟大不相同,似以前從未見過一般。

不知為何,昊宇心中陡然泛起了淡淡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