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後,有兵士端來小米粥,李屹拼盡全力,忍著後背、腿股的疼痛,連喝了三碗才算罷休。

呼吸順暢許多,他覺得傷處傳來火辣辣的疼痛:這是經過了醫者的診治了。

心裡略微安定,他暗想著過往的舊事,以及到此受到的羞辱和責罰,只覺得愧不能當。

頭上、臉上冒出冷汗,這不是因為疼痛,而是因為他心中羞愧所致。

正在這時,宋通帶著阿史那博恆等人走進屋裡來。

不再恐懼,李屹抬頭看了一眼,再趴在床榻上喃喃說道:“宋軍使,李某今生再不敢憑藉僥倖,任意妄為。”

宋通默默地點點頭,制止了阿史那博恆想要再開口怒罵。

“傷好後,你想怎樣?”宋通問道。

李屹暗想許久,口中喃喃說道:“既來之則安之。某就效命邊地,憑藉自己本領,爭得自己的一片天地。”

點頭讚許後,宋通默默地說了句“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站起來”。

隨後,他安排阿史那博恆等人,對李屹的傷勢精心照料後,就走出了屋子。

到了院子裡,幾人跟了出來,阿史那博恆恨恨地說道:“好歹算是出了口惡氣!”

宋通點點頭,再搖搖頭。

阿史那博恆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只見他仰頭看向天空,彷彿是在自語一般:“只要是人,就會犯錯誤。知錯就改,還是能回到正常的同袍交往中來的。”

說著,宋通自顧向前走去。

渾天放和達昂毋謙對視一眼,立即向前走了幾步,拱手說道:“軍使,我二人也是該死!”

宋通轉過身來,默默地注視著他們。

渾天放暗呼口氣,就主動說了想要叛逃出境的事。

宋通聽罷暫未理會,只是看向一邊臉色發白的阿史那博恆。

“好了,你們的事,我早就猜得差不多。既然你們只是想想,又並未做出惡事,也就不必再提。”宋通說著,就先讓這二人離去。

阿史那博恒大步上前,躬身拱手施禮,不敢抬頭。

心中暗歎一聲,宋通拉著他的手臂,到了旁邊的一處屋子裡。

兩人對面坐下,半晌都沒有說話。

許久,阿史那博恆慨嘆一聲,把自己的身世重新說了一遍。

宋通默默地聽著,隨後說道:“我都已暗中查訪清楚,你不說我也是知道。否則,李屹等人沒必要這樣複雜地陷害你。我也就不會這樣,看似混亂實則必然地捲了進來。”

阿史那博恆嘆氣後,先是表示了歉意,再猶豫許久,講出了曹世宇一直暗中蠱惑他反叛的事。

宋通仍是微笑著點頭,再說道:“當初我追殺你,在馬嵬驛的院落中,是曹世宇把一塊石頭踢到了你的腳下,令你身形不穩。幸好我當時並未有傷你之心,否則極有可能錯手殺了你。”

阿史那博恆仔細想過之後,不禁眉頭緊鎖,顯得很是憤怒。沉默許久,他憤恨地說道:“曹世宇奸惡!宋軍使既然知情,為何還要他安然呆在焉支山牧馬監?”

“他慫恿孫誨,再誘哄你等外逃,我大約知道內情。”宋通淡然地說道,“可他已經受到處罰,而且又沒造成更大的惡果。再加上,我們畢竟是同袍,我不忍過重懲罰他。”

“就這樣了麼?”阿史那博恆帶著氣惱和疑惑問道。

宋通站起身來,笑著說道:“以後,我們都去大漠!”

阿史那博恆聽了臉上脹紅,囁嚅著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