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元年,八月下旬,糧草軍械準備完畢,十萬大軍大軍整裝待發。

大唐皇帝李淵下詔:拜李世民為徵西大元帥,竇抗為左武侯大將軍,龐玉為右武侯大將軍,屈突通為行軍長史,竇軌為秦州總管。

元帥府由竇誕、李靖、長孫無忌、杜如晦、房玄齡作參軍,柴紹、段志玄、丁記坎、長孫湛皆隨行做將軍。

出征之日,李世民一身戎裝,頭戴虎頭兜鍪,外穿明光鎧,內著戰袍,紅衣白裳。年屆二十的李世民,已是久經沙場戰陣,不復有初出茅廬的青澀,顧盼之間顯得自信沉穩,果敢勇毅,儼然就是十萬大軍的三軍統帥。

觀音婢攜楊婧、陰月娥將李世民送出承慶門外,李世民、觀音婢並肩而行,觀音婢臨行殷殷交代,深恐郎君有失,再蹈上次輕敵兵敗的覆轍。

李世民不時微微點頭,將觀音婢的叮囑一一記在心上。

秋雨過後,渠畔橋頭,細風柳斜。

一場秋雨一場寒,柳絲依然在風中輕舞,黑槐已耐不住秋涼,飄墜下片片黃葉。

李世民、觀音婢執手對望,伊人眼中有淚光閃現。

觀音婢止不住再次交代,「西北寒冷,世民阿兄出征在外,風餐露宿,要注意防寒保暖,以免舊病復發耽誤了軍機。」

李世民看著觀音婢身後的楊婧、陰月娥,囑咐二人,「王妃有孕在身,本王不在京中之時,你們要精心侍奉,好好照顧,不得有絲毫疏忽。」

楊婧、陰月娥叉手屈膝施禮,唯唯連聲應諾。

大軍將要出發,觀音婢心中縱有千般不捨,也終有一別。

楊婧、陰月娥站在觀音婢身後,靜靜望著李世民,心中也有千言萬語,但是當著觀音婢的面,只能說出一句,「大王多多保重。」

李世民毅然轉身,信步跨上廊橋,昂首闊步走到騰霜寶馬之前,從宦者手中接過馬韁,向廊橋那端回望了一眼,翻身上馬,毅然抖韁緩轡前行,再無絲毫的留戀。

觀音婢和楊婧、陰月娥三人,駐足凝望,目送李世民一路向東。直到他出了宜秋門,楊婧、陰月娥才扶著觀音婢,轉身回到承慶殿院中。

重任在肩,李世民毅然離去,將觀音婢、楊婧、陰月娥三個不到十八歲的女子,留在了這深宮之中。

他這一去,戎馬倥傯,不知道哪一日才是歸期,宮中縱然是殿堂巍峨、美景如畫,沒有郎君在側,觀音婢守著這空空的殿宇,也有無法打發的孤寂。

望著窗外秋葉漸黃,秋雨淅瀝,觀音婢在想,李世民走後如何充實這些難捱的日子?

李世民臨走之時曾經交代觀音婢,在他不在京中的時候,讓觀音婢多去看望一下李淵,代他盡一下兒子的孝心。

觀音婢自從搬進宮中以後,也想多去李淵所住的萬春殿去探望,但是宮中的規矩太多,她和李淵就很少見面。

自打從河東李氏莊園跟著李淵到長安之後,這幾年一直是李世民、觀音婢隨行在李淵身側進行服侍。李淵與觀音婢之間感情深厚,情同父女。觀音婢長時間不見李淵也甚是掛念。

她心中想著這兩日去看望一下李淵,但是仔細想一下,兒婦單獨去見舅嫜總有些不妥。

所謂舅嫜,是當時兒婦對公公的稱呼。

觀音婢在心中思忖,如果去見舅嫜李淵,見面只是客氣地行一個禮,問幾句無關痛癢的關心話,和不去看望沒有多大區別。如果想坐下來敘一下親情,可是舅嫜與兒婦之間哪有合適的話題?

觀音婢思來想去,怎麼做都不太合適,便想到去請教一下萬貴妃。

聽說觀音婢要去見萬貴妃,覃蘭便勸觀音婢乘步輦過去。

觀音婢不依道,「從承慶殿到千秋殿,總共也就四五百步,何須再用步輦?」

覃蘭堅持道,「娘娘如今有了身子,事事處處都要小心,萬一有個閃失,奴婢可是吃罪不起。」

觀音婢笑著責怪覃蘭,「我身子哪有那麼嬌貴?聽說婦人有了身子要多走動走動,不要動不動就用步輦。讓人覺得我搬入宮中還沒有幾日,就作威作福起來。」

覃蘭拗不過觀音婢,只好和侍琴一起陪著觀音婢步行到千秋殿去見萬貴妃。

觀音婢平時沒有多少事情,但是萬貴妃則是整日忙得有些手忙腳亂。

由於李淵剛稱帝不久,宮中的嬪妃還都沒有冊封,這麼大一個皇宮,事情很繁雜,小一些的事都是由宮中三位「尚書」進行處理,遇到重要的事都要由萬貴妃進行裁奪。

以前,楊廣在位時,常常是巡幸四方,除了經常駐駕東都洛陽和江都,各處行宮遍佈全國各地。實質上來說,長安的大興宮幾乎處於半荒廢狀態。

由於楊廣不常入住,大興宮的管理很混亂,各種宮裡的規矩也沒了禮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