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音婢讓李世民不要再搗亂,她認真地對李世民道,「最重要的是,世民阿兄要學會自保。」

李世民問觀音婢,「該如何自保?」

觀音婢將思考多日的想法一一說出,「首先要讓別人認為你無害。」

「因為你無害,便不會有人針對於你。你要學習阿爺深藏不露的涵養,學會隱藏,學會忍耐,安於長期靜靜等待。」

李世民點頭道,「我這方面的修養,和阿爺相比,確實相差太遠。」

觀音婢接著道,「其次,你要讓自己變得足夠強大,確保沒有人有能力傷害到你。」

「當你強大到如高山一般,誰都對你無能為力。」

李世民感嘆,「要達到你說的這般強大,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

觀音婢鼓勵道,「事在人為嘛。」

說完了兩條,觀音婢接著再說第三,「在阿爺身邊,要有耿介忠直之人為你說話。」

「能決定你命運的只有阿爺,阿爺雖然睿智,但也要防止他被奸佞之臣所惑。」

「有人在阿爺面前為你仗義執言,這樣阿爺才不會,如燕惠王對待樂毅一樣,對你生出猜疑之心。」

李世民沉思了一會兒,對觀音婢道,「這一條讓我仔細想一想,過幾日再和你談我的想法。」

李淵是一個不拘小節之人,登基以後,與親近大臣議事時,仍如在晉陽官署時一般隨便。經常是與人同榻而坐,自稱名字為「淵」,對於故舊近臣也不喊名字,稱竇威為叔父,竇抗為道生兄,裴寂為裴監,蕭瑀為蕭郎。

看到此種情況,劉文靜進諫道,「陛下如今貴為天子,當以朕自稱,應該像太陽一樣俯照萬物,如現在這樣貴賤失位,不是長久之計。」

李淵不以為然道,「當年光武帝劉秀與嚴子陵同榻而眠,嚴子陵將腳放到光武帝的肚子之上,如今被視作美談。我與你們都是多年舊交和生平好友,怎能忘記舊時的親情、友情?還望肇仁對我不要過分強求。」

劉文靜無奈,只得聽任李淵如往日一般。

李淵也是重情念舊之人,對三個兒子皆視惹珍寶,不忍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受到傷害,對於以前的至交尊長,都是禮敬有加。

以前李淵與竇氏夫人的叔父竇威、從兄竇抗、竇軌、竇璡交情深厚,如今都一一予以重用。

對於年輕時的至交好友蕭瑀,雖然為人有些刻薄,李淵卻不以為意,將蕭瑀視作珍寶,朝中政務都放心地託付於他。

在立太子之事上,李淵在李建成和李世民之間一直難以取捨。

李建成是長子,為人忠厚,也有才幹,對李淵唯命是從,不曾有過過失。

李世民雖是次子,但生來勇毅,處事果斷,而且長期跟隨李淵,李淵和他的感情更深一些。

對於太子的人選,李淵更鐘意於次子李世民。

但依照禮教宗法,應當是「立嫡以長不以賢」,李建成作為長子,沒有任何過失,李淵找不出由李世民取代李建成的理由。

李淵有心等幾年再立太子,但是如今天下未定,尚需父子、兄弟同心掃平天下,如若太子之位空虛,又怕父子、兄弟之間起了猜疑,發生內鬥。

在舉棋不定之時,李淵便想徵求一下親近大臣的意見,他問竇威、竇抗、竇軌、竇璡、蕭瑀、陳叔達等人,對立太子之事的看法。

這些李淵舊時敬重的親近之人,對如今的李世民也沒有太多的瞭解,都認為李建成作為唐王世子,立為太子是順理成章之事,根本沒有人提到要改立李世民。

在所有大臣之中,李淵與裴寂最為親密,自然非常看重他的意見。自從攻陷長安之後,李淵對裴寂物別親厚,對他賞賜無數,議事之時往往與他共坐一榻,無事之時與他無話不談。

裴寂最會揣摩人心,他常常從李淵的言談舉止中窺測李淵心中所想,他所說的正是李淵心中所想的,所以他的建議最契合李淵的心意。

李淵見裴寂的想法總是和自己一致,對裴寂越發信任,將之引為無話不談的心腹。

對於裴寂來說,這是一個良性迴圈,李淵和他說得越多,向他洩露心中所想就越多。裴寂根本不用挖空心思去打探,就能知道李淵心中所想。他也不用殫精竭慮想辦法為李淵出謀劃策,只要將李淵的想法透過自己的嘴說出來就行了。

這段時間,裴寂在與李淵的接觸之中,已經知道李淵正為立誰當太子難作決斷,也知道李淵想立李世民,卻找不出合適的理由,所以在當前情況下,李淵只有一個選擇,就是立李建成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