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和往日一樣,高秋娘一邊練字一邊思考著人生。在翰墨書香之中,還能體會出一番人生哲理來。

一篇《樂毅論》臨完,外面已打了二更,窗外萬籟俱寂,倦鳥歸巢,勞人歸宿,只有吱吱蟲鳴。

練字的感覺再好,但也不能通宵達旦,終究還是要就寢的。高秋娘收拾筆墨,撲滅案上的燈燭,抬起雙手慵懶地向後伸展了一下肩膀,打著哈欠走向床前。

她脫去裙衫,揭被而臥,薄衿輕掩,軟香橫陳,獨自一人佔有那空蕩蕩的大床,剛才那些許的倦意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後世的詞人柳永,最能體會這種夫妻長期別離的相思之苦,他在一首詞中寫道:“薄衾小枕諒天氣,乍覺別離滋味。展轉數寒更,起了還重睡。畢竟不成眠,一夜長如歲。”

此時高秋娘的心情恰如柳永所描述。

夜長如歲,畢竟難熬。

高秋娘無奈祭出自己的救命法寶:《摩訶般若波羅蜜大明咒經》。希望能夠透過誦經進入無色無相,五蘊皆空之境。

但《摩訶般若波羅蜜大明咒經》唸了三遍,仍不能驅除心中魔障,長孫晟的影子始終在自己的腦子裡縈繞不去。

兩人在一起時的卿卿我我,溫柔相擁,讓高秋娘回味無窮,沉醉其中。

她依戀他那堅強有力的懷抱和那種雙臂緊摟無法掙脫的感覺。

不知為何,她喜歡長孫晟突然在身後摟著自己時,露出的那種壞笑。

沒有面對子女時的威嚴肅然,也沒有官場上的神情莊重,只有壞壞的笑和那在自己身上不老實的雙手。

高秋娘更愛的,是那個與人前有所不同的他。她甚至喜歡他的猥瑣、他的輕佻和他的無賴。

想到這裡,高秋娘不免暗笑自己,和長孫晟單獨相處時,自己又何嘗與人前一樣,又哪裡還有人前的聖潔和端莊?

事實上,夫妻之間的魚水之歡,並非卑汙之事,而是值得稱頌的。

如果不值得稱頌,為何會喜氣洋洋、吹吹打打把人家的女子娶來成婚?為何婚後公婆會盼著兒媳早日懷孕生子?

沒有夫妻之事,哪來的夫妻恩愛,子嗣傳承?所以,離別夫妻的思念也是無可厚非,而是值得推崇的。

夫妻之事只所以不可對人言,是因為怕這些旖旎之詞會撩動外人的心絃,從而使人動了非分之念,引人做出苟且之事,傷了風化,壞了綱常。

有了堂堂正正的理由,高秋娘覺得思念自己的丈夫並不是什麼丟人的事。

夜深人靜之時,她只有用想象自己和長孫晟在一起的美好時光,來填充空虛的心靈,撫慰相思之情。

她不能忘懷那些兩人在一起的心顫時刻,忘不了彼此相擁的抵死纏綿。

她渴望長孫晟能夠即刻回到自己身邊,緊緊抱住自己吻自己的額頭,吻自己的唇,吻自己的粉頸和身上的每一寸肌膚,任他的大手在自己的身上肆無忌憚地遊走。

她的整個人都是屬於他的,她願任他隨意揉捏。

想起往日那些令人心醉的場景,高秋娘臉上慢慢泛起一陣潮紅,呼吸也變得有些粗濁,柔荑不經意間拂過自己光潔的肌膚,她幾乎有些不能自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