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的面目還依稀可見。

白千戶為了讓陸白相信,還把織染姑娘押了上來。

織染姑娘見到屍骨後,先是一愣,接著是不敢相信,然後紅了眼眶,嘴唇囁嚅許久,才泣血一般的大喊一聲:“爹!”

她身子晃了晃就要暈過去,幸好旁邊的錦衣衛一直在押著她。

“把她帶下去吧。”白千戶揮了揮手。

錦衣衛把織染拖了下去,任由她掙扎,哭喊,想再看他爹一眼都不能行。

待大堂安靜下來後,白千戶笑道:“陸大人,現在您可以肯定了吧,我們抓柔釧和織染,絕對是合規矩的。”

他還不忘蹲下身子,指著屍體上的傷口,“大人可看仔細了,這些傷口全是城衛軍兵器的傷口,而且他死去多時了,不存在弄虛作假的可能。”

“是嗎,我看看。”

陸白戴上蠶絲織就的白手套蹲下身子去。既然安康城錦衣衛把證據擺到了他面前,他不仔細看看都對不起他們的這一頓操勞。

至於這雙白手套,顧清歡知道他少不了動屍體,特意讓人為他定製的。

陸白一一翻看每道傷口,甚至沒有傷口的地方他都要去摸一摸。

白千戶始終含笑,但笑是否有變化,他就不知道了。

好大一會兒,陸白才站起來。

白千戶笑呵呵的問:“陸大人,怎麼樣?”

陸白點下頭,“不錯,的確死很久了。”

白千戶放心了,“對吧,事實如此,我們安康錦衣衛絕對沒有徇私枉法。”

陸白尷尬的笑了笑,“老白啊,不好意思,我這也是秉公辦事,深怕有什麼紕漏,畢竟我年紀輕輕就當上了南鎮撫司鎮撫使,心裡不踏實,總覺得做點兒事情才能對得起聖上的浩蕩皇恩。”

白千戶表示理解,“大人用心是對的。現在錦衣衛的風氣越來越壞了,徇私枉法這多,秉公執法者少,要在不整治,我們這天子親軍快成天子之恥了。”

陸百欣慰的點了點頭,表示白千戶理解就好。

他向白千戶告辭,怎料白千戶攔住他,遞上一張請帖,“陸大人,石七公子聽說您和顧四姑娘到了安康城,特意在湖心亭為您接風洗塵,並一睹顧四小姐的風采,您看——”

陸白略微沉吟後就答應了。

一路走來,聽慣了這位石七公子的瘋狂與傳說,去見見真人也好,更不用說後面少不了要打交道。

“我回去讓嬸孃準備一下,一個時辰後我們出發。”陸白說罷回到了休息的地方。

顧清歡正在練字,她抬起頭問:“案子怎麼樣?”

“哼,有貓膩。”陸白輕蔑一笑,錦衣衛這點兒伎倆瞞不過他。

“哦,哪兒不對?”顧清歡停筆,走到盥洗盆邊兒,用毛巾沾了微熱的水遞給陸白,讓他洗手,並順手把手套拿了過來,交給芸娘去清洗。

“最簡單的,衣服不對。”陸白說。

雖然這衣服在刀亂砍,還有屍體腐爛,泥土的浸透下面目全非,但找到一塊布塊還是很容易的。

陸白把布塊放在桌子上,“這是一塊上等絲綢的邊角,適合做貼身衣物,不適合做外衣,織染父親當叛軍會穿這麼一件衣服?”

“還有是死因不對。”陸白說。

織染的父親根本不是在亂軍叢中亂刀砍死的,他是被一棒子打死的,在屍體的頭顱後面有癟下去的一塊,而那些刀口,不見血跡,皮肉不卷,顯然是死後砍的,而且就是在今天砍得。

“他們還試圖用泥土來遮掩。”陸白輕蔑一笑。

他又拿出兩一小撮土。“這是刀口上的土,土略黑,有顆粒,還潮溼,這種圖在終年落葉腐爛的山林中見。這是屍體脖子後面原有的土,紅土,土質細膩,這說明屍骨是從某處茂密山林中挖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