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賢閣內,朱祁鈺看著餘子俊曾祖父的大堆資料,對著盧忠說道:「你覺得他知道嗎?」

「不知道,他的兩個叔伯,也不知道。」盧忠非常篤定的說道。

緹騎們到京山調取了餘子俊曾祖父的文件,而後又找到了洪武年間的查訪胡元宗親的文牘,找了半天終於搞清楚了餘子俊曾祖父的真實來歷。

三名緹騎親自到眉州走了一趟,還去了趟他家早已經破敗無人居住的老宅,從地基裡找出了餘子俊曾祖父的金印和誥命,食邑湖廣行省南平王。

朱祁鈺問餘子俊的家事,是因為餘子俊不姓餘,姓孛兒只斤,就是成吉思汗鐵木真的那個李兒只斤。李兒只斤·子俊,是鐵木真的十世孫,真的論起來,餘子俊能跟脫脫不花爭一爭可汗大位,元末亂世,餘子俊的祖父改姓鐵在京山待了十二年,因為畏懼朝廷捕殺元氏宗親,再次改鐵姓為餘逃難至四川眉州定居。

到了眉州青神縣入了當地衛所成了軍戶,隱姓埋名的安穩了下來。

緹騎們做背調盡職盡責,餘子俊才德出眾、囊錐露穎,自然要審查他的背景,這景泰二年的進士們,能入皇帝法眼的又有幾人?這才翻出了這近九十年的陳年舊案。

「都燒了吧。」朱祁鈺把餘子俊曾祖父的這些資料,全都推了出去,這件事便到此為止了,日後,餘子俊就是餘子俊,土生土長大明人,真的說他姓孛兒只斤,更像是在罵他。

盧忠收起了那些文牘,扔進了火盆裡,前朝宗室之後,這個身份,就看皇帝陛下想不想追究,若是不想,這些便無用。

身份這東西是社會關係,不單單是血統,餘子俊已經和胡元宗親,沒有了半分的社會關係,那就沒必要追究。

俱往矣,還看今朝。

「大明遼東三省,只要能長治久安下去,不出百年,再無女真。」朱祁鈺點了個火摺子扔進了火盆,火盆裡的火光明明不定,照亮了朱祁鈺的滿是笑意的臉。

黃金家族已作古,那女真人,三五十年後,就再無人記得了。

郡縣遼東三省,日後還會有老奴酋努爾哈赤,小奴酋狗獾,趁著大明和李自成火併,小奴酋摘桃子的事兒嗎?

小奴酋皇太極本名洪臺吉,臺吉是王子的意思,洪這個發音在他們那兒,就是狗獾,洪太吉,就是狗獾王子。

皇太極這三個字是韃清入了關,無骨文人為了媚上,討順治歡心,專門起的名字。

「御書房裡點東西,夫君,這要是

著了火怎麼辦?」冉思娘款款而來聞到了這煙燻味兒,有些擔心的說道。

朱祁鈺沒解釋太多,有些個過往,就讓他成為過往便是,有些個秘密,還是不要出聚賢閣的好,他笑著問道:「太醫院又讓冉娘子來遞奏疏了?」

「可不是。」冉思娘一臉無奈的搖頭,太醫院想奏聞件事兒,過文淵閣要十多天,耽誤事不提,文淵閣還容易忘,奏疏堆積如山,到皇帝手裡又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這次是什麼事兒?」朱祁鈺翻開了奏疏,看了兩眼,驚訝的看著冉思娘問道:「這是誰寫的?」

「胡濙次子胡長祥。」冉思娘笑著說道:「娘子我這次進聚賢閣是不是理所當然?不算是恩恃寵肆吧。」

「朕素知娘子不是這般人,這奏疏就是透過文淵閣,文淵閣的大學士們也不敢怠慢,這可是涉及到江山社稷的大事。」

朱祁鈺拿著奏疏站了起來說道:「宣胡少師和胡長祥過來。」

「好,好好。」朱祁鈺拿著手中的奏疏,來回走動著。

冉思娘湊近了些,低聲說道:「夫君處置國事,臣妾回後院了,夫君早些回來。」

胡長祥的奏疏裡,是他仿照馬和驢生騾,培育出了一種耐寒水稻,而遼東三省確實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