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是個十二歲的小少年,腿快,平時跑腿的事兒就讓他去,這會兒聽秋水招呼,轉身就跑。

沈斯年一聽話茬不對,就想阻止陳乾來再跟丫鬟對罵,可是陳乾來性子急,話趕話到這兒了,秋水嗓門大,語速快,本來就拱火,停不下來了。

本來沈斯年這次來是想看看大表弟新娶的媳婦到底什麼樣,按照他私下裡跟陳乾來的約定,是要想法兒破壞他們的親事,也就破壞了沖喜,讓陳乾一要麼就這麼病下去,要麼乾脆死了。

因為陳乾一從小就不待見他,甚至還說他是二百五,如果他想娶表妹,陳乾一作為長兄顯然也是障礙之一。

但是陳乾來就不一樣,他已經答應他,如果他成為陳家繼承人,肯定幫他把表妹娶到手。

上次給陳乾來“可靠訊息”的就是沈斯年,他認為林弱弱是丫鬟出身,勢必一身破綻,隨便找一個,讓她犯個錯誤,再跟舅舅和舅母這邊添點火候,就能把她休了,這婚事不就黃了嗎?

再不然,若能找茬讓陳乾一生場氣,沒準就能送走他,至少能加重他的病情。

外界一直傳陳乾一得的是肺癆,兩年不曾見過外客。

沈斯年知道舅舅不喜歡他,所以平時很少來國公府,因此連他都不曾見過這位表弟究竟病情如何。

這邊秋水還在跟陳乾來對罵,那邊呼啦啦過來好幾個人,其中就包括陳夫人和陳文彥。

陳文彥走在前面,陳乾來還沒來得及回頭,就被老爹揪住後脖領子給拽到了一邊,這次考慮到外甥在這兒,沒扔出去。

緊跟其後的陳夫人表情嚴肅地問:“怎麼回事!來兒怎麼在這兒?”

陳乾來一直在後院躲著,沈斯年去後院給老太爺和老夫人請過安,他跟著就一起來這邊了。

“父親,母親,我這不是見沈表哥來了,過來陪陪他嗎?順便跟著一起來看望一下大哥。”陳乾來陪著笑臉磕磕巴巴地道。

陳文彥一見這個兒子就生氣:“堂堂國公府少爺,跟一個丫鬟對罵,成何體統!到我房前跪著去,今天一天不許吃飯!”

說完又看向外甥:“你也是,明知道宇寧病著,還領著你二弟在這裡鬧,像什麼話,還有沒有點侯府公子的樣子,傳出去丟不丟人?”

說完轉身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拽著二兒子,走了,回頭叫上沈斯年:“你也過來吧!”

陳夫人見丈夫把兩個令人頭疼的傢伙弄走了,想了想,帶著丫鬟珊瑚沒動地方,目送爺仨出了院門,轉身走進門來。

陳乾一在床上躺著什麼都能聽見,什麼都明白,就是不想說話,一切事情他都覺得沒必要,煩!即使聽見母親進來了,還是打算裝睡。

林弱弱見婆母進來,不敢慢待,急忙起身、見禮,卻什麼都沒說。

陳夫人也沒急著說話,先是走到兒子床前,伸手將床帳拉開一點縫,看著兒子還睡著,看了一會兒,把床帳重新拉好。轉身來到小書房。

林弱弱一直站在那兒,旁邊是秋水和秋香。

少傾,陳夫人坐在茶桌邊的鼓凳上,林弱弱親手為她倒茶。陳夫人端起來抿了一口,放下。慢條斯理地道:

“你為什麼不親自見他們?卻任由丫鬟這般無禮慢待,就不怕得罪人嗎?”

林弱弱氣定神閒,在聽完婆婆的問話之後,深施一禮,道:

“兒媳記得早上的時候,母親親口對兒媳說:要熟讀《女戒》,要疼惜丈夫身體,兒媳深以為然。

夫君他身體不適,夜間睡眠有缺,方才剛剛睡下就來了外客,兒媳疼惜夫君,不忍打擾,故不想他們進來。

本想親自去院中迎接,不想站得急,打翻了硯臺,弄髒了衣服。

《女戒》有云:‘盥浣塵穢,服飾鮮潔,沐浴以時,身不垢辱,是謂婦容。’兒媳不敢失儀,故無法親自迎接。如有不妥,請母親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