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時月 第二百三十二章 仕途與買賣我全都要(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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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盱笑著說道:“這個東西不是你怎麼想,其他人就會怎麼想的。雖說你是做生意,不存在功高蓋主的情況。但是富可敵國,這個詞你總應該聽過。伴隨著你的產業越來越大,你覺得皇上對你的戒心不會越來越強麼?他在積累對你的不信任,一旦這種不信任積累滿了,他就會覺得你這種人,你這樣擁有一個如此多生意和錢財的人在朝堂之上,對他是一種威脅,你可以用手中的錢做到一切事情。到了這個時候,你覺得你還有什麼退路麼?”
父親說的這一番話,在陸垚看來,說是字字誅心也絲毫不為過。雖說聽起來有些危言聳聽,但是陸垚知道,這番話也就只有陸盱能夠對自己說,畢竟他是自己的父親,一切都還是為陸垚考慮的。這種事情,陸垚不相信曹誘沒有看出來過,作為一個之前曾經被貶出汴梁的人,他自然知道這其中的厲害,陸垚的成就會造成一個什麼樣的後果,他早就已經想到了。
可是,曹誘自然是不能跟自己說這一番話的,主要是因為曹誘身份的原因,如果這番話是他對陸垚說的,那麼陸垚就會認為,這可能是曹國舅趁機來拉攏自己所以才嚇唬自己說的話。又或者,曹誘是嫉妒陸垚的能力,不希望他去到朝堂之上跟自己一教高下所以才這麼說的。而陸盱,作為陸垚的家人,跟陸垚完全不存在這種競爭關係,天底下只有父母是不會害自己的,陸垚十分相信這句話。
所以,陸盱今天找陸垚談話,就是為了告訴陸垚四個字,適可而止。就是字面上十分簡單通俗明瞭的意思,他不希望陸垚繼續再去做火鍋這方面的事情,現在內城當中已經全是陸垚的產業了,如果再發展到外城區的話,皇上還有其他大臣對他的猜疑肯定就更深了,到時候,自己在仕途當中只會舉步維艱。另一邊,自己產業的那些負責人,陸垚剛才在和陸盱說話的時候在自己的腦子裡重新過了一遍。對於他們,陸垚還是十分相信的,但是就像父親說的那樣,這些人下面的那些工人們,大多都是窮苦的百姓出身,現在他們之所以對陸垚還有負責人言聽計從,更多的還是看在錢的面子上。一旦到時候那些人想要整垮陸垚,那他們只要從這些工人們的身上下手就可以了。城中這麼多生意,陸垚真的能夠為這些每個產業下面的工人們做一個擔保麼?陸垚根本不敢。而一旦有一個地方出了問題,趙禎想要問責,第一個找的就是陸垚,到那個時候,如果結果好一點,也就是斷送了自己的仕途之路,但是如果結果差一點,那弄個殺頭的罪過也絲毫不為過,怎麼處理最後還是趙禎的一句話的事情,這就是古代封建制度的核心,一切都要以皇帝的意思為主,這也是為什麼會有那麼多奸臣出現的原因,他們最擅長的,就是揣測皇上所想,按照皇上更傾向的想法來提出自己的建議。
不過,要說讓陸垚就這麼輕易放棄自己的產業也是不可能的,不過陸垚此時倒是想聽聽父親會給到自己一個什麼樣的建議。因為今天既然父親找自己談這件事情了,那就說明他心中應該已經為陸垚想好了主意,於是陸垚說道:“爹,那你覺得,我該怎麼辦?”
陸盱見陸垚已經有了鬆口,知道自己今天的勸說有了效果,於是便說道:“很簡單,兩頭你只能選一個,如果你要入仕途,那生意這方面的事情你是
一定不能再繼續管了,不然單就以權謀私這一方面,就已經足夠定你的罪了。剛剛你說的那個火鍋的行業是絕對不能夠繼續做的,而你之前已經有的那些工廠,你也要直接宣佈退出,直接將他們的老闆變成之前產業的帶頭人。你現在透過這些產業賺來的錢財,已經能夠保持你的衣食無憂了,所以現在收手也正好。相反,如果你要專心經商的話,這殿試我看你也不必參加了,只不過你跟韓韞玉的婚禮會比較麻煩一些,到時候再想辦法解決吧。”
“您之前不是一直要讓我入朝為官麼,現在怎麼又說可以專心做生意了?”
陸盱笑了笑,說道:“我是怕你能力太出眾,現在想想以你現在的實力和性格,去到朝中做官未必是一件好事,還可能會樹敵無數。做生意也可以,畢竟你大哥已經入朝做官了。一開始的時候,其實我也沒想你走仕途這條路。”
陸垚聽到這裡,已經完全相信了,陸盱今天找自己談話,是確確實實的為陸垚考慮之後的事情,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做出讓自己後悔的決定,而生意跟仕途,只能選擇一個。
“其實,我們可以找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陸垚此時倒是忽然這麼說道。
陸盱說道:“哦?你說來聽聽。”
“我可以宣佈退出經營這些所有的生意產業,只不過,我只是成為了一個在外人看來的坐享其成者。我會把每個產業之後的發展計劃還有技術等等方面的事情都交代給每一個工廠的負責人,這樣讓他們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在沒有我的情況下,也可以經營好自己下面的這個產業。當然,這是有代價的,他們需要將每個月的利潤,分三成給我。這樣一來,我雖然在外人看上去是放手了,只是在收錢,但是實際上,我會讓人嚴格審查每個產業的每個月的賬本,確保他們賬目沒有問題。一旦我變成了只收錢的角色,只要我這裡的收的錢沒有什麼問題,廠子的賬本沒什麼問題,就算那些大臣想要搞我,也沒有什麼地方能夠讓他們下手。畢竟這些工人已經不歸我管了,我只是收取我自己該收取的錢財,而賬目清楚,誰都拿我沒辦法。”
陸盱想了想,其實他心中也知道,要讓陸垚完全放棄自己辛辛苦苦這麼久弄出來的這些工廠,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陸垚現在說出來的這個方法,也不是不可以,而且這樣一來他每個月雖說賺的錢少了,但是安全穩妥,就算是朝堂上有人想參他一本,也無跡可尋。
“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陸盱點頭“只不過,這負責審查賬目的人,一定要是你信得過的人,等到你入朝為官後,我不覺得你還有時間親自去過目每個產業每個月的賬目。”
“這點你放心,我已經有了其他的一個管家的人選,就是陳晨,這人我十分信得過。”對於這一點,陸垚十分有把握,陳晨是一早就定下來的人選,他是絕對不會背叛自己的。
陸盱一聽是陳晨,也是立刻放心下來,說道:“如果是陳晨那個孩子來做的話,確實是可以放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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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垚點頭,說道:“這樣一來,我手上的這些內城區的產業就算是交出去了,不會給到那些人機會。只不過,”說到這裡陸垚突然話鋒一轉“對於兩個生意,我是不打算放手的。”
陸盱想了想,說道:“你是指的火鍋和錢莊吧。”
陸垚點頭。陸盱已經猜到了這兩個行業陸垚是準備做下去的,錢莊自然不必多說,裡面的錢本來就是陸垚的,如果真的交給了其他人,陸盱也不會同意,用自己的錢折騰折騰也沒什麼問題,只要賬目清楚,再加上管理者之後會是言氏,從她近些日子打理府上財務的情況來看,也不會給到什麼人把柄。
只不過,陸盱不知道,為何陸垚會非常執著於火鍋這個產業,因為如果他自己不想做這個的話,完全可以交給潘家來做,但是看樣子,陸垚是想自己來經營這個火鍋店。
“這是我一直沒有想明白的問題,為什麼對於火鍋店,你要這麼執著呢?”回到父子二人一開始談話的話題,陸盱問了一句。
“爹,范仲淹的《岳陽樓記》,你可曾聽說過?”
因為當下時間比較錯亂的原因,所以陸垚還是要問一句陸盱是否知道這首詩詞。
陸盱點點頭,看樣子是知道這岳陽樓記。
於是陸垚說道:“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這句話的意思,您應該知道,我們現在處在內城區當中,那我為什麼,要把這個火鍋店,放在外城區呢?”
陸盱看向陸垚,說道:“你是真的想做到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你知道這是一條漫長的道路,而且,十分不好走。”
“我知道,”陸垚的語氣十分肯定,從他決定向外城區“進軍”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之後的每一步。
“我想要徹底消除內城區和外城區的差距,雖說我沒有辦法兼濟天下,但是,我實在是看不了外城區的百姓們天天為了吃喝發愁,我想要做點事情。這也是我唯一能為他們做的事情,所以,對於火鍋,還有之後我在外城區的其他行為,我希望您不要再勸說我。”
陸垚這一番話,讓他在陸盱眼中的形象再一次改變了。陸盱覺得,自己為官這麼多年,單是能保證一家人平安,自己的仕途穩固就可以了,但是自己的兒子,卻想的比自己長遠多了。
是啊,為官不能只考慮自己,終究是自己見識淺薄了。
“你說的有理,既然你想做,就放手去做吧。”陸盱嘆息一聲,說道。
“多謝爹。”陸垚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