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7月8日,一串疾駛而入的軍車,把徐永昌為首的金陵政府軍事代表團送到了中央陸軍軍官學校長安分校暨西北陸軍高階步校戰術實驗樓前。軍車都是西北嘎斯自產的,1929年美國經濟危機期間,蘇聯引進了福特汽車的全套生產線,西北邊區也在裡面參了一股,以易貨貿易的方式,以嘎斯專案為載體,引進了嘎斯(福特)AAA皮卡車型的全套產線,在此基礎上,改型出了大客車、救護車、越野車等。西北邊防軍副司令鄧瑜已經帶領副參謀長許晉申、訓練總監陳常捷一下一干軍官列隊等候,立刻迎了上樓。

黃埔軍校長安分校坐落在長安南郊的終南山腳下,1927年劉琨剛和馮基善達成由劉琨主管西北軍政的協議,劉琨就開始組建了這個學校。蘇聯軍方對這個學校表示了很大興趣,他們基於黃埔軍校在華夏國大革命中曾經起到的作用,決定全面援建長安高階步校(當時蘇聯紅軍的稱呼)和後來的張掖炮校。蘇聯從建築設計到教程都有參與貢獻。軍校有完整的設施,教學樓、圖書館、大禮堂、大小操場、體育館甚至溫水游泳池一應俱全。

蘇聯人還體貼地在軍校的大門到二門之間設計了一個有一百多個房間的歐式庭院酒店,軍方的客人經常安排在這裡,酒店和軍校大禮堂、體育館隔著一片綠草如茵的操場相對。蘇聯專家別出心裁地把禮堂設計成了圓形,富有東正教風格,當然了,他們驕傲地說這是拜占庭風格。而且據說這種設計能抗地震。

很快,步校的大禮堂就成了名聞全國的建築,原因令人哭笑不得。軍校落成典禮是1931年夏天,蘇聯紅軍代表團團長是蘇聯軍事委員會委員約納·埃馬努伊洛維奇·亞基爾,他曾經在1927年28年進修於德意志國總參軍事學院,期間對波茨坦軍校等進行了考察,所以對德意志國軍官養成體系很熟悉。他對長安高階步校的課程設定提了個很有意思的建議,那就是要開展軍官的社交訓練。據亞基爾介紹,德意志國軍校每一到兩個月會安排軍校生們去參加舞會,這種教育模式一方面是培養軍官的社交能力,發展正常人格,提高軍隊形象和軍官素質;另一方面也讓校方有機會以社會為背景考察軍官的能力與素質。劉琨當然覺得這個措施很好啦:在華夏國,軍人一向就被視為粗野無禮的丘八,不為正常社會所接納,華夏國的抗戰需要一支新型的軍隊,新軍隊需要的是代表華夏國社會最進步最文明的力量的軍官團。於是,劉琨馬上讓步校方面研究新增了軍人的社交培訓課程。

這就給高階步校的這幫臭小子們提供了豐富文化生活的藉口。他們說,要給學員提供社交培訓,就得用圓形大禮堂做交誼舞會與長安各院校女生聯歡開派對。步校學員們個個年輕多金(西北邊防軍待遇優厚),學識出色(步校入學要求數學語文高小畢業水平),常年嚴格的軍事體育(軍校要求學員在校期間必須選擇一項體育運動並達標,很多學員選了網球或者現代五項)和軍姿軍容訓練,造就了他們挺拔的身材和敏捷的身手,他們成為長安很多學校女生心目中的白馬王子。由於歐式建築的舞場優雅寬敞,禮堂前的草坪青翠誘人,道旁的松柏四季常綠,舞會時候供應的西式餐點風味獨特,還有出色的男舞伴們,高階步校大禮堂的軍人交誼舞會成了長安城一道靚麗的風景線。三十年代的長安小報總結了長安高等院校特色排行榜,其中有吃在女師(長安女師伙食免費而且花樣多),舞在步校之說。這種八卦之說,很快便傳遍民國教育界。

這名聲後來還給劉琨帶來好大麻煩,是這樣的,金陵陸軍大學那幫子紈絝,被長安步校舞會的名聲吸引,居然十三期有一個正則班鬧著要全班到長安參加軍人社交培訓課程,說金陵陸軍大學課程設定是bullshit。這事兒驚動了陸大教育長楊傑。

楊傑,日本陸士畢業,***在陸士考試不及格,被派去養馬鍛鍊,楊傑可是陸士優等生,以出色成績結業的。這位據說還是少有的日本陸大十五期畢業生,他學業出色,壓日本人一頭,對此天皇也質問校方原因,被逼得走投無路的陸大校方給了天皇一個科學答案:楊傑腦袋大,腦容量超出大和民族極限,自然能幹。天皇不是那麼好糊弄的,真派侍從和楊傑商量了,用尺子量了他腦袋的三維,比較厚生省提供的資料後,確認楊傑腦袋是比同齡日本男子大一圈。

楊傑對學員們的抱怨進行了仔細調查,很快他的大腦袋就有了結論,那就是這幫馬鹿根本是扯蛋,他很快給***寫了份報告,該報告之結尾在陸軍教育界傳為美談:經職多方研判,其(這幫馬鹿)名為向學,實為思春,難逃委座之法眼。唯長安步校,枉戴國父之名,設此遊戲之課,亦屬誤人子弟不淺。

***是個特別注重軍人風紀的主兒。後來抗戰期間,在滇省駐防的七十一軍軍長黃埔一期生陳明仁計程車兵被***看到破衣露腚的在做工事,立刻被罵,為此師徒二人還當著滇省王龍登雲的面大吵一架,陳明仁說的也是,那衣服又不是陳明仁自己做的,是***的後勤發的,洗一水就破。

問題嚴重在於,名義上,***是長安高階步兵學校的校長。他以黃埔校長起步,後來就囊括了所有和軍事沾邊兒的校長,中山步校一開辦,劉琨就發電報給他,他還在北伐途中呢,很愉快就接受了,還託人把給軍校的題字送了來,高階步校的金字招牌可是他題的,後來,嗯,劉琨也從他那兒敲詐了不少經費,校長有那麼好當?

結果就是劉琨某日忽然接到了金陵侍從室打來的保密電話,拿起電話,就聽到***氣急敗壞的聲音:“濃了該學堂裡廂弄點啥事體?……”。***青年時期常在上海市炒股,他知道劉琨也在上海市長大,所以從黃埔軍校他們二人同事的時候起,就習慣和劉琨開上海市話,他和劉琨講話有個特點,說公事時候開奉化國語,說私事的時候開上海市話,還有,就是他急眼了就跟劉琨說上海市話犯毛腔(意思是吵架,頂撞)。老常一犯毛腔,劉琨通常都冷處理。***這人一輩子吃三碗麵:人面、場面、情面。在黃埔的時候,顧祝同有一次全校集合遲到十分鐘,被***當全校面前罰跪,劉琨可是當場目睹的。這人你越辯解他越來勁,你得等他發作累了,他會自己問你原因的。劉琨於是把話機放在桌子上,每過十五秒對話筒說一句:校長說的是。然後喝剛泡的紅茶。大概過了六七分鐘吧,話筒裡安靜了點兒,劉琨趕緊拿起聽筒,剛好聽到他說:“儂自己講,哪能會子事體。”哪能回子事體?劉琨心想總不能說蘇聯紅軍提議的。於是劉琨說:“校長訓示的都對,不過格個事體也是報紙不懂軍事,唉話瞎講。軍人社交禮誼是我們學習德意志國國防軍軍官養成的一門課程啊,蔣百里先生民國十八年寫過回憶德意志國軍事教育的文章裡面也有這一章節,這不是您老人家讓阿拉學習德意志國的嘛,阿拉見異思遷,不不,阿拉見賢思齊。校長明鑑,這並非我們獨創異端邪說,我們嚴格按照德意志國國防軍課程規範設定的,再不信,儂去問馮西克特將軍,人家可沒老糊塗了,……啊?我沒說儂是老糊塗,我說儂老寶刀不老,……是,校長儂繼續講……”以下略過一千字。

從這個事件以後,長安高階步校成了全國軍校生魂牽夢縈的地方,後來還真有不少步校學員在軍人社交活動中找到了伴侶,***的二公子也是在高階步校的舞會上巧遇的石女士,後來居然喜結良緣。抗戰後西遷長安的明星電影公司以長安高階步校社交舞會為背景,拍出了電影終南山下,在美國國放映後獲得了學院獎項,電影及插曲都風靡各盟國。其實那時候的高階步校已經遷到張掖去了。日寇雖然多次轟炸高階步校,但是主體建築物損傷不大,勝利後步校遷回原址,校園松柏常青,而一代又一代青年軍官繼續在這裡成長成熟成才,步校的舞會也成了傳統,尤其是學員的畢業舞會變得更為隆重,已經成為華夏國國防軍傳統的一部分。

如果說拜占庭風格的大禮堂是步校最著名的建築,那麼隱蔽在二門內的戰術實驗樓就是步校最神秘的建築。這裡戒備森嚴,有著荷槍實彈的哨兵和巡邏隊。進出人員需要最高階別的通行證件。這裡的地下室是深挖很多米的。樓裡有著最齊備的軍事資料:西北邊防軍司令部從成立開始蒐集的軍用地圖,來自日、露、米、獨、英、佛各國軍隊的軍事教材、公開和內部刊物等,世界各大兵工廠產品資料,總之應有盡有。當然了,這些資料是備份,司令部還有正本另外保留。

戰術實驗樓不是給中山高階步校學員們用的,大家可能對軍事教育的不同階段並不是很瞭解。高階步校是蘇聯的叫法,它的課程類似於日本的陸軍士官學校,德意志國的波茨坦等四大軍校,是用於培養中低階軍官的。黃埔軍校也是這個範疇的,只不過黃埔軍校限於條件,是速成性質,很多課程是趕鴨子上架的,很多課程則根本沒有。德意志國人在這方面比較明確,波茨坦軍校就是培養營長的,你從波茨坦出來,就該夠格指揮一個營。按照德意志國國防軍體系,從波茨坦出來後,經過二年左右實際作戰或者帶兵的鍛鍊,如果你表現出是塊料的話,你就有機會到總參軍事學院深造。這是培養高階軍官的,從這裡畢業,你就夠資格指揮一個師或者作為一個高階參謀軍官。

列強的軍事教育層次基本和上面一致,比如日本陸軍大學(不是陸軍士官大學),就起到德意志國總參軍事學院的作用。不進陸軍大學,你最多是個大佐。將官必須是陸大畢業。蘇聯紅軍也差不多,他們的層次是莫斯科高階步校,伏龍芝軍事學院,總參軍事學院。

西北邊防軍雖然沒有德國國防軍那麼龐大嚴密的軍事教育體系,也算五臟俱全,高階步校上面,西北也有西北陸軍參謀學院,不過西北是很講求實際的,學院就設在高階步校的戰術實驗樓,利用這裡完善的教學設施,培養西北邊防軍的師級指揮員和各級參謀人員。高階指揮員主要是培養聯合作戰與聯合行動指揮能力,要讓他們能應對極端複雜的情況,迅速決心並實現其決心。學員被分為一個個參謀組,每組7人,這7人分別是作戰軍官、戰鬥支援軍官、戰鬥勤務支援軍官和各專業兵種軍官。學員們透過這種方式,習慣了步、炮、騎、工兵、防空兵的聯合作戰方式,也對當時很先進的裝甲作戰、航空兵作戰有了相當瞭解。熟悉了戰役戰術單位的後勤組織,這使得西北邊防軍在抗戰中體現了高人一等的戰術素質。

後來在抗戰中,來自全國各地的部隊,在和現代化的日本陸軍作戰中,由於不熟悉敵人重炮、坦克、飛機的戰術戰法,遭受的巨大損失,比如淞滬抗戰中,國軍一個師剛到戰場,習慣性地埋鍋做飯,被日軍重炮獨立旅團透過炊煙發現,一個效力射下來,大半個師報銷了。類似的事發生在二十九軍,他們從北平撤往保定路上,在長辛店附近小歇,集中訓話,結果被日軍飛機逮個正著,由於二十九軍沒有防空武器,日軍飛機超低空飛行,準確掃射,打得一整個機槍連只有往高粱地裡亂鑽找掩護,可惜二十九軍軍服還是灰色的,在高粱地裡根本藏不住,一個連都被飛機當靜止靶打光了。

對坦克作戰更成了各軍的短板。日本的坦克與歐洲貨比,是上一代產品,裝甲薄,行程短,故障多。可是瞎貓碰到了死耗子,華夏國陸軍對反坦克作戰那是一點兒心得都麼有。根本沒有聯合作戰的概念,不熟悉坦克和反坦克武器的效能和使用,不知道怎麼打破敵人的步坦協同。後來在臺兒莊戰役中,黎德霖逼著***把幾乎全國的戰車防禦炮都調到自己戰區了,然後,由於不知道戰車防禦炮應該集中使用的道理,把相當於一個多團的戰防炮切成四門五門的小隊,分給各軍,結果根本沒起到作用。戰防炮不得不聽命於步兵營長,而步兵營長連戰防炮有效射程都不知道,為了守住陣地,遠遠地就命令開炮,白白斷送了珍貴稀有的反坦克火力。到後來,炮兵和步兵互相抱怨,互相拆臺。韓德勤部在撤退的時候就乾脆把六門配屬給他們的戰防炮(都是德國貨)連同摩托化牽引車(也是德國原裝)就地炸燬,讓炮兵們步行歸隊:從徐州去洛陽。這都是舊式軍隊不懂各兵種聯合作戰的惡果。

反觀西北邊防軍編組的西北野戰軍,由於對聯合作戰的高度理解和熟悉,各步兵師都對防炮、防空、反坦克有反覆演練,有辦法有裝備有預案,參戰後沒有受到類似的重大損失。倒是倭寇由於被其它華夏國軍隊寵壞了,麻痺大意,經常被西野佔到便宜。西野日後強大的合同作戰能力,正是從長安高階步校灰色的的戰術實驗樓起步的

1937年7月8日下午,西北邊防軍司令部會議室,以劉琨為首的西北邊防軍司令部領導層與徐永昌帶隊的金陵金陵政府軍事委員會參謀本部代表團對面而坐。氣氛十分凝重,原因是,今天晨八時,徐永昌接到了金陵軍事委員會的急電,兩國軍隊在盧溝橋發生了軍事衝突。由於這個突發事件,劉琨們本來約好早上的會談不得不推遲到了下午。

這也是命運的巧合,七七事變時,金陵金陵政府軍事領導人大多不在首都,***去了廬山辦訓練班,何應欽去蜀省整編蜀軍,徐永昌跑到長安來會談對日作戰計劃,金陵看家的就只剩下了參謀總長程頌雲。下午一見面,老徐就悄悄告訴劉琨,***回電宋哲元,宛平城固守勿退,並全體動員,以備事態擴大。同時電告參謀本部,準備增援華北,先從開封附近北調一個師,另外兩個師作好準備隨時出動。參加廬山暑期訓練團的將領返回部隊備戰。金陵外交部今天下午將向日本大使館提出抗議。

透過對銀河系地球歷史的瞭解,劉琨知道1937年七七事變爆發後,對日本此次侵略行動的準確判斷,成為老常決定和戰的關鍵之點。但是,自從1935年那場心驚肉跳的華北事變之後,平津地區發生過太多大大小小類似的衝突,老常已多少有些見慣不怪,故一時間亦未感到特別緊張。他在當天的日記中推測道:“彼將乘我準備未完時,逼我屈服乎?抑將與宋哲元之為難乎?迫使華北獨立乎?”在老常看來,此一事變最為嚴重的後果,就是日本可能乘機割佔華北,或以武力促成華北特殊國的建立。國內各種政治勢力現已對於抗日達成了一致,1936年老常自己在民黨五屆二中全會上對“最後關頭”一說所做的解釋為:“從去年(指1935年——引者十一月全國代表大會以後,我們如遇有領土主權再被人侵害,如果用盡政治外交方法而仍不能排除這個侵害,就是要危害到我們國家民族之根本的生存,這就是為我們不能容忍的時候,到這時候我們一定作最後之犧牲。所謂我們的最低限度,就是如此。”他斷不能容忍華北走上偽滿洲國的前途。因此,他不能不開始考慮要不要應戰的問題。問題是,“我之決心應戰,此其時乎?”老常此時信心滿滿地估計:日方此時“實無與我開戰之利也”,他對應戰可能導致大戰的危險並無深切的認識。

與滯留在廬山的老常一樣,雖然知道已經在盧溝橋發生了軍事衝突,金陵的軍委會代表團並沒有緊急返回的意思,會談在下午正常進行,只是多了幾分緊迫感。金陵政府從民國二十五年開始,感到了時局的緊迫,作了一些抗戰的準備工作,首先是成立了國防決策機構,1936 年7月10日至14日,民黨在金陵召開的五屆二中全會上決定成立國防會議。《國防會議條例》規定:“為整理全國國防特設定國防會議,討論國防方針及關於國防備重要問題。”***任國防會議議長,會員有閻百川、馮基善、劉越石等32人。1937年3月,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會和中央政治委員會決定成立國防委員會。《國防委員會條例》規定:“國防委員會為全國國防最高決定機關,對於中央執行委員會政治委員會負其責任。”同時規定:“國防委員會為便利決議之執行,得直接秘密指導金陵政府之軍事及行政各高階機關,並督促其完成”。國防委員會設正、副**各一人,以中央政治委員會正、副**兼任之。國防會議和國防委員會的設立,表明了民黨政府從國防決策機構方面開始初步調整。

金陵軍事委員會參謀本部的一位上校正在向劉琨們介紹中央方面的各項計劃;

為了確立國防區域和劃分戰場,特制訂了《民國二十五年度國防計劃大綱》將全國劃分為4個大區:

(1)抗戰區:察、綏、冀、晉、魯、豫、江、浙、閩、粵;

(2)警備區:皖、贛、湘、桂;

(3)綏靖區:付、秦、蜀、寧;

(4)預備區:秦、蜀、鄂、湘、桂、贛、雲、新、青、藏、康。

並以軍事委員會為最高統帥機關,設冀察、晉綏、山東、江浙、福建、粵桂6個國防軍總指揮部,1個預備軍總指揮部(由秦、甘、蜀、鄂、湘、贛、雲、貴8省組成)。

1936年,國民黨政府軍事委員會規定了預定戰場的陣地設定。

(1)北正面:

甲、魯省區,包括濰河陣地,魯南陣地,魯西陣地。

乙、冀察區,包括平津張據點,滄保陣地,德石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