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結以上,吾認為敵國進攻晉省,保障冀省敵軍側翼的可能性極大。對於我軍而言,晉省恰恰是握在我軍手中,直指華北日軍背後的一把尖刀,只要西北邊防軍重兵速援晉省,必能擊退倭寇對晉省之攻略,從而在華北日軍後背插上一刀,只要晉省在我手中,倭寇必不敢沿平漢路深入。”

俞大維聽明白了:“次宸公與越石長官一致判斷日軍進攻華北將是日本全面侵略華夏、企圖鯨吞華夏的開端,華北戰事會演變為夏日之間的全面戰爭;晉省將是華北戰局的關鍵,而西北邊軍能否及時援晉又將是晉省戰局的關鍵。”

徐永昌鄭重地說:“想到大戰將至,而金陵軍事委員會對局勢嚴重性估計還是有所不足,不由得我不擔心啊,明後兩天,我還會與越石對作戰配合作進一步商榷,希望回到金陵後,我能說服委座作更充分的準備。”

俞大維說:“但願如此。”他忽然注意到,樂隊已經在演奏最後一支曲子了,居然是俄語歌曲Дорогой длинною(路漫漫),花旗國的爵士樂隊演奏蘇聯曲子,這真是西北特色,歐洲留學歸來的俞大維不由得側耳傾聽。俞大維前次來長安的時候曾經讀過本地一份報紙,長安的報紙辦得有特色的,其中有社會新聞版,各種市井傳聞都有。其中一篇報道就說,原來這首俄羅斯的歌曲居然是被長安的某神秘人士改成了中英文的歌曲,新取了個名字叫往日情懷(Those were the days),然後送給了一位猶太女士!

這位猶太女士就是這裡酒吧的駐場歌手,據說來自德國,自從她出現在長安後,唱紅了很多首為世界聞所未聞的中英德文歌曲,首首詞曲俱佳,比如莉莉瑪蓮、昔日重來等,新建成的西北之聲廣播電臺都請她去作了歌唱節目,長期播放,聲名遠播,惹得遠在上海市的唱片公司都來找她錄唱片。而最引人遐思的是,這位歌手拒絕說出她唱的歌曲的詞曲作者,這反而給她增添了極其神秘的面紗,這首歌從此成了長安派克酒吧的保留節目。俞大維曾經在上海市聽過她的唱片,今天居然有幸聽到現場演唱了。

還在俞大維傾聽徐次宸談話的時候,這位歌手已經悄然登場了,她芳齡二十四,身穿粉色長裙,黑色的天然捲髮和大大的黑眼睛說明了她的猶太血統,她白皙美麗,腰間繫著一條繡金的白絲帶,顯出了她纖細的腰肢,俞大維幾乎不敢相信她是從德意志來的,因為那裡女性身材大多比較粗壯,可是這位卻是那麼苗條而有形,幾乎就像位江南的閨秀,她輕啟紅唇,緩緩唱道:

Once upon&ne 很早以前,

There was a tavern, 有一家酒店,

Where we used to raise a glass or two. 在那兒我們舉杯換盞。

&nember hohed away the hours 是否仍記得如何用笑聲消磨時光,

&ned of all td do? 把願做的件件大事來夢想?

Those were the&ny friend. 往日的情懷啊,朋友,

We thought they d never end. 我們想永不終斷。

We d sing and dance 我們要唱啊跳啊,

For ever and a day. 跳一整天。

We d live tife we choose. 我們按自己的方式生活。

We d figose, 我們奮鬥,從不服輸。

For and sure to have our way, 因為我們年輕,肯定會獲勝。

La, La, La..... 啦,啦,啦.....

連徐永昌這樣的老軍人都被歌聲打動了,沒有人注意到,酒吧的掛鐘已經走向了午夜十二點,1937年7月7日的夜,結束了,充滿神秘風情的歌聲還在飄揚著,彷彿它是有翅膀的精靈一般,飄向北中國那縹緲的夏夜空中,這是華夏民國和平歲月的最後情懷,當時沒人能夠領會,直到抗戰勝利時,俞大維在上海街頭又聽到了這首歌,他才恍然大悟,淚下如霰。

1937年7月7日過去了,就在俞大維他們飲盡最後一口啤酒的時候,九百公里外,日軍駐豐臺的大隊長一木清直拿起了電話,向聯隊長牟田口廉也彙報他將率領全大隊緊急出動,去懲罰盧溝橋的諸夏國守軍。此時的華北正是夏夜的寧靜中沉睡,這將是八年中最後的幾分鐘和平寧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