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國卷 三十六回 月黑風高(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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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綿雨,女人視線模糊,只憑借本能下意識地發了瘋一般狂奔不止,她身上穿的是便服,逃跑起來並不是什麼大問題,唯一需要面對的是自己的體力。身前的遠處是明鄺和林逸所在的山坡,右邊則是一條小江。
按理來說,她的體力肯定是耗不過那些殺手,如果在體力耗盡前能夠跳到江裡,藉著江流逃走,那是萬事大吉。只不過這個方法的危險性太高,更別說現在陰雨連綿,水勢洶湧,女人現在如此狂奔就是惜命,要讓她以命相搏,不到絕境她應該不會行此極端。
好在大片的樹林中,群山環繞,整個地形也算是給她提供一些屏障,只要運氣好一些,說不準能借著晃眼的樹木隱藏起自己。
事實也的確如此,她蜷縮在一棵寬厚的樹樁後,趴在地上,害怕得不敢探出頭去看情況,沾滿黑泥爛葉的雙手拼了命地捂住口鼻,不發出一點聲音,兩個眼睛也睜得出奇大,血絲充斥其中,心跳聲越發加快,絲毫沒有減緩的趨勢。
三個殺手圍在一塊竊竊私語,聽不清說了什麼,不過看他們來回扭頭又東指西指的模樣,應該是不知女人身在何處,所以他們顯得猶豫。畢竟密林如此之大,若是漫無目的的尋找,分明就是在給女人逃走的機會。
可對女人來說,眼下就是為數不多能夠脫身的機會,如果坐以待斃,寄希望於殺手因為粗心而沒發現自己實在是太過可笑,或許是因為太過緊張而手足無措,又或許是對活下去的機會太過渴望而心急,她正要起身悄悄爬走,卻因地面溼滑,一個踉蹌摔倒,連打數個滾圈。
最讓人難受的,是摔倒的時候她的腳撞在了石塊上,骨裂的疼痛讓她在一瞬間忘卻了危險,竟然下意識地叫出了聲。儘管她非常迅速地反應過來並盡力去剋制,可人家殺手也不是吃素的,耳朵也不聾,一下子就察覺到了,躡手躡腳地靠近樹樁過去。
女人想要起身,但每一次動作所帶來的徹骨疼痛除了讓她的表情更加扭曲和難受之外,並不能給她帶去什麼。她雙手死死握拳,一拳重錘於地,牙齒更是咬得“咯咯”作響,痛恨不已。
可短暫的悔恨過後,她的情緒瞬間降落到絕望的低谷,她無力地抬頭看著天,溼漉漉的臉上已分不清哪些是淚水,哪些是雨水,只是看著黑暗得無邊無際的天空,無力的平靜浮現在他的臉上,似乎在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微弱的火光逐漸靠近,三個殺手距離女人僅有一樹之隔,就在他們的步伐踏過樹樁之際,周圍的眾多樹木突起一陣聲響,引得殺手大驚,匆匆看去,黑暗中並不能尋見什麼,卻能夠清楚地感覺到有一陣勁風正在將他們包圍,引得幾人有不好的預感。
幾人下意識地拔刀,隨時準備應對。但那陣勁風又突然頓停,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他們也心生疑慮,拔刀的手又緩緩鬆開,就在刀柄即將貼合刀鞘之際,三人身後突起一陣駭人呼嘯。
待他們匆匆轉頭,眼角的餘光裡一個黑影近至眼前。
只一剎那,一顆人頭飛落,滾燙的鮮血混合在冰冷的綿雨中,如此驚人的身手,讓另外兩人大吃一驚後倒吸一口涼氣,迅速彈將後撤。再一看,除了同伴的屍體外,此處並無任何異常。
雨勢突猛,清脆的綿雨聲越發響鳴,猶如無數聲驚雷在接連不斷地炸響。
兩個殺手打個照面,立刻聚集在一塊背靠背打著轉,萬分警惕地防備著三百六十度的危險。
漫漫黑夜,他們並不知道,就在兩人頭頂上,林逸像幽靈一般潛伏著。他孤高地站在樹幹上,完美地和高樹融為一體,只露出一雙烏黑的眼睛在外面,雨水輕滑地拂去劍身上的血跡,他是那樣的專注,就像等待獵物般潛伏者,一般人根本察覺不出奇怪。
此時,黑夜中接連閃爍白光,數道驚雷震天響起,
危險的感覺疾湧上兩人心頭,才一抬頭,卻被道道驚雷的白光給閃得睜不開眼睛,一時間竟失了分寸。
只聽背後同伴一聲嗚咽,長劍倒插從上方灌頂而入,又取一人性命。林逸整個人倒懸於空,他的頭髮和衣物非常凌亂,再加上眼神模糊的原因,剩下一人的視線中,他的模樣如同取人性命的惡鬼一般,在白光照射下竟是如此駭人。
唯一的殺手可是怕了,慌不擇路地縱身一躍,和女人一樣藉著樹樁隱藏起來。他還算稍微有些腦子,把手中僅剩的一個火把給迅速熄滅,森林間徹底陷入黑暗之中,根本看不清楚人到底身在何處。
可是如此的行為,對隔著門都能將他人的呼吸聲聽得一清二楚的林逸來說,就是個笑話。
更別說那個殺手此刻方寸大亂,藏起來簡單,但要將激動的情緒給完全壓制,還不被林逸給發現,這是頗為困難的。
對於殺手來說,此刻的身後,沒有呼吸聲、沒有腳步聲,除了落雨和蟲鳴之外,他察覺不到任何其他的動靜。
好一會過去,依舊是如此。他不敢放鬆警惕,只是稍微扭頭想要小心地探查一下,眼神中竟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他正要鬆一口氣,一道白光閃爍,就在他緊貼著的樹後,露出了半隻男人的手,驚雷瞬間炸響。
僅僅數秒間,又無任何動靜,等到下一個白光閃出,林逸的長劍已深入樹樁之中,僅剩的一個殺手還保持著方才偷窺的姿勢,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側腦已經被劍鋒給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