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的門緩緩閉上,過了大半個時辰,明鄺才迷迷糊糊地醒過來,剛一睜眼,便發現小柔正趴在他身上,而且全身上下是衣不蔽體,吹彈可破的面板大面積暴露,衣物也都被撕扯壞了,頭髮亂糟糟的,儼然一副受了磨難的樣子。

與此同時,悽臨溪此刻已經急匆匆地趕回府邸,並催促著林逸迅速趕赴入雲閣。

她之前跟著明鄺,因為身份的關係所以並不能進青樓,當她稍顯著急地等著明鄺出來時,卻無意間在進入的人群中看到了齊浪的身影,而且他的模樣是一本正經,和以往外人所見的那般放蕩模樣大不相同。

儘管並不確定,但從那一刻開始,臨溪的心中就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不論如何,先讓林逸過來做好準備再說。

“喂!醒醒!醒醒啊!”剛剛甦醒的明鄺還未反應過來,對於早些時候的事情好似沒有太多的概念,腦袋裡面只覺陣陣劇痛又嗡嗡作響。

僅僅數秒後,房內傳來一陣驚叫,響徹整個青樓,那聲音聽上去頗為淒厲,還隱約帶著少許的哭泣聲,一下子便將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明鄺匆匆起身,迅速拉開距離,看著小柔連連抽泣和驚叫的模樣,他完全沒搞懂現在是個什麼樣的情況,自己更是一臉的驚恐:“你這是做什麼?!”

對此,小柔沒有任何回應,只是坐在地上,十分決絕地看著明鄺,一把抄起酒壺打碎,又將身上昨日的傷疤給揭開。

一系列莫名其妙的行為把明鄺看得雲裡霧裡,他的大腦飛速旋轉,迅速想起昏迷前的事情,整個人突然間靈光一閃,有了頭緒,神情立即緊張。

當他正要火急火燎地衝上去奪過小柔手中的碎片時,她卻支支吾吾起來:“明公子,對不起了。小女也是生活所迫,並非有意如此。反正你父親是刑部尚書,應該不會怎麼樣的。”

言罷,只見小柔原先委屈非常的神情突然沉下來,牙關緊咬,直接把酒壺的碎片用力刺入傷口中,隨即一陣撕心裂肺般的驚叫哀嚎聲再度響徹整個青樓,不止於此,她緊接著又衝著一旁的桌腳連連用腦袋撞擊數下,一點都不在乎疼痛。

不光要摧殘自己的身體,房內的情況也不能放過,各種花盆、裝飾、床單被褥、簾幕等等都被她摔得摔,撕得撕,扔得扔,不論如何,總之是怎麼慘怎麼來。

明鄺整個人呆住,腦袋空空,有些不可思議。雖然在來之前他就有預想過各種情況,但見到如此自殘的行為,一時間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遲疑間,緊閉的房門被撞開,好幾個青樓的樓衛衝進來。房間內如同被盜匪洗劫過的場景立刻展現在他們眼前,角落小柔的臉上還抹著血,露出的皮肉上淤青、傷痕不下數十處,再配上她的眼淚和哭嚎聲,可謂是極盡悽慘

方才的動靜將眾多客人也都吸引了過來,雖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世人異常豐富的想象力在此刻自我發揮到了極致。

明鄺就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離眾人僅是一門之隔,但他們指指點點的動作,讓他無可奈何,縱有千般委屈,面對眾人一刻也不停地碎嘴卻也根本沒機會解釋清楚。

老鴇火急火燎地趕來,直奔小柔過去詢問情況。等她好不容易止住哭勢,卻舉起帶血的手,指向了呆滯的明鄺:“是他……要強暴我……”

眾人的怒火瞬間被點燃,無關真相,只為所謂的“出一口惡氣”,他們雖是客人,但好歹大多數都是受過教育,有身份的人,禮義廉恥他們是很看重的,儘管這裡是青樓,但你如果非要硬來,還將一個弱女子給打成了這般慘樣,那就是犯罪,就是要引起眾怒的,承受指責無可厚非。

幾個樓衛攔不住群情激奮的眾人一窩蜂地衝入房間,將他包圍,各式各樣的指責頓時鋪天蓋地般地湧向孤立無援的明鄺。

雜七雜八的聲音混雜在一塊,指責、咒罵、侮辱等等不絕於耳,上至祖宗,下至後代,能被問候的幾乎都被問候了一遍。明鄺本身雖是個冷靜之人,但面對如此惡毒的話語,他的心有些控制不住。

他不喜歡以身份來壓人,但此刻,他有一種異常強烈的情感,就是想將“我是刑部尚書之子”這句話給脫口而出。

“刑部尚書之子”這六個字,在說出口的一瞬間或許能強壓住憤怒的眾人,可是流言蜚語必定會一下子傳遍整個塗國,到時候不光是明鄺自己和他的父親,就連整個明家,甚至是大將軍翟散都會受到前所未有的抨擊。

這種撿了芝麻丟了西瓜的事情,不值得。

他憤怒的臉趨於扭曲,冷靜慣了的面龐此刻卻像燃起火一般,格外可怖,雙拳也不受控制地握緊,全身上下每一處的青筋都在此刻暴漲,好似隨時要爆發一般:“憑什麼這麼說我!你們有證據嗎!你們有看到我強暴她嗎!”

那句關於身份的話,始終侷限於想想罷了,他雖然久違的生氣,可最後的一點理智還是有得。

但其他的解釋,在眾人眼中只是無力的辯解,他們已經憤怒得上頭,都說捱打就要立正,而明鄺你這個人不光不承認,還要不遺餘力地狡辯,甚至回擊,真相是什麼在此刻並不重要,眾人只是在肆意地宣洩著情緒罷了,甚至被人圍繞的明鄺開始感覺到不停有手在推搡他,一而再再而三,暗地裡還有幾個陰拳在伺機等待。